林飄看他的表情,往回安慰了一句:“不過你這樣想也沒錯,隻是你和我情況不同,家裏要供養的是老人,想的總是以後,我這邊沈鴻還小,長身體的時候總得給他吃喝,咱們是要管的人不是一個情況不是。”
“也是。”周習善得了他的話,表情好了許多,不再說什麽,隻老老實實的幫著搬東西。
林飄要了半袋子大米,半袋子糯米,又要了半袋子的小麥粉。
畢竟每天來他們這裏的小孩這麽多,總不能隻他們自己吃,但要是大家一起吃也吃不了幾頓。
“也就隻能解解饞,買些糯米到時候我們做糯米飯,糯米鍋巴吃,小麥粉做麵條,這樣來回岔著吃個新鮮。”
林飄這邊吧東西都買齊全了,來回想了兩遍也覺得差不多了,正好日頭到了中午,三人在路邊找了個支著厚布棚子的小餛飩攤,要了三碗餛飩吃。
餛飩老板叫了一聲:“好嘞,三碗餛飩,馬上就來。”說著手往現包的餛飩裏抓了三把扔進去,數也不用數他就知道是三十個。
很快三碗餛飩就次第端了上來,餛飩的皮薄,裏麵的肉餡鼓鼓的透著顏色,清透的湯水一勺醬油一把蔥花,點了些豬油和香油調味,混合的油脂香氣撲鼻,這餛飩包得不小,林飄咬著兩口吃一個,散散餡中間的熱氣,滿嘴的香味在嘴裏。
很快吃完餛飩,三人休息了一會,待到再次路過縣衙附近的時候,林飄拍了拍沈鴻的肩膀:“我們這會就走了,你去看看縣丞大人在不在府上,同他稟告辭別一下。”
林飄也不太確定那個丫鬟是自己嘴碎還是府上有誰已經對他們耐煩了,但在別人家住久了也不好,這會讓沈鴻去道個別,不失禮數也能看看縣丞大人的意思。
沈鴻自然點點頭,他們在外麵等候,沈鴻自去問了一番,人人都知道現在縣丞大人很欣賞沈鴻的才能,自然馬上給他指路,沈鴻到縣丞大人的書房道別。
縣丞有些驚訝,但想到他們路途遙遠,若是有事要先走,也不好因為想著林飄要陪自家玉娘的事情就硬留他們,便勉勵了幾句往後也要勤勉讀書,若是有事可以來找他,下次來縣府記得登門之類的話。
沈鴻一一應下,出了府把話同林飄複述了一遍,林飄聽著感覺縣丞大人還是很重視沈鴻的,便不再多想。
“走,我們回家去,這會子買了這麽多東西,回家卸貨,正好中秋假要結束了,回去繼續給那群小崽子授課。”
三人坐上牛車回鄉。
縣府那邊,縣丞大人送走了沈鴻,就聽見婢女來報,說夫人有事找他。
“是出了什麽事嗎?”
“夫人說有個婢女,想問老爺怎麽發落。”
“婢女犯了錯夫人發落就好,隻要不是大事,小懲大誡就可。”
“夫人說……說和林飄沈鴻有關係。”
“哦?”縣丞大人起身,心裏疑惑這能有什麽關係,但心中好奇還是朝著後院走去。
原先丫頭將這事告了夫人,夫人命人將林兒帶了過來對質。
她心裏生氣,最近玉娘這麽鬨脾氣,也就林飄來了才好點,飯也肯好好吃了,話也能好好說了,瞧著一下懂事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樣隻知道哭鬨,她心想林飄是個好的,和玉娘多待一會,多教玉娘些道理,沒想到好好的貴客,叫一個都是主人家的意思,她這樣對林飄,林飄說不定還以為是她的意思。
她是後宅的主母,要做到麵麵俱到樣樣體麵,林飄昨兒還幫了他們,今天就受了這樣的氣。
“你跪下!”夫人捏著帕子的手拍桌:“我們府上的麵子都讓你丟儘了,有你這樣待客的道理嗎,來府上這麽多年,教你的東西都忘了不成?”
林兒被嚇得發抖,沒想到夫人會為了這樣的小事來問罪:“夫人……我也沒說什麽,他們自己聽不得,林飄氣性大是大家都知道的,他打官司的時候這麽厲害……”
“你還敢說!”夫人捏緊了手帕,看著林兒真是沒辦法,院子裏養了那麽多年的丫鬟,教養了那麽多規矩和為人處世,怎麽連點小事都做不了,真是教她失望。
“你這樣心眼小,來住個客人就這樣看不慣那樣看不慣的,我們以後還怎麽敢用你?”
林兒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夫人……你這是說什麽啊……林兒跟在院子裏五年了,夫人你別不要林兒。”
“你現在知道厲害了,早先怎麽不知道悔改,行了,你既然做不了事情,我去叫老爺來,看是將你如何安排,畢竟你是在老爺跟前也待過的人,不能隨意發賣了。”
林兒嚇得麵色發白,膝行上前想要抱住夫人的腿:“夫人,夫人我跟著你五年了,你以前還誇我出落得好,說要幫我找人家的。”
丫頭拉住了她不許她上前擾著夫人。
過了好一會,縣丞大人才到,一看屋子裏林兒跪在地上哭得厲害:“這是怎麽了?”
丫頭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聽得大人直搖頭:“我原先還道沈鴻突然辭行恐怕是有什麽急事,原來是因為這個,你這丫頭,待客交友便是為了結善緣,你這倒好,平白將人惹了,像什麽樣子。”
林兒見老爺雖然訓斥他,但並無暴怒生氣,便急忙求道:“老爺,林兒真的不是有意的,林兒下次再也不敢犯了,求饒了林兒這一次吧,下次林飄再來府上,我定親自對他賠禮道歉。”
一旁的夫人聽了隻搖頭:“你犯了錯,沒個好臉色,別人隻會以為是府裏主子的意思,這樣斷了情分,惹了麻煩,反倒結了仇,我說的不止林飄這一樁的事情,上次楊富商的二夫人來我這裏,你見了她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她表麵不說,回去沒少給楊富商上眼藥,後麵老爺去找他捐款,三次有兩次捐不成,後來還是我同她家大夫人關係好了,她才同我說原來是因為二夫人被怠慢了,心裏記著仇,我當時就想起了你那天那個樣子,想必就是你,但事情也過去那麽久了,便沒有罰你,隻是教導了你一番,叫你以後態度要好,私底下同姐妹們如何我不管,但見著了客就要和和氣氣的笑臉迎人,結果你還是不改,又這樣惹事。”
丫頭在一旁聽著十分震驚:“竟是這樣……”
夫人看向她:“怎麽?她私下有對你們說些什麽嗎?”
丫頭支吾了一會:“林兒說……二夫人長得普通,還不如她好看,論起年紀也是她更小,她未必就嫁不得有錢人,當個夫人。”
夫人按住了額角,被氣得頭痛:“原來你還有這番心氣,難怪這樣看不起那樣看不起,大人,你看這妮子怎麽處置吧,我想著她也在我們院子裏伺候多時了,總不好對她太狠。”
林兒屏住了呼吸,目光可憐的望向了縣丞大人,她雙目含淚,眼圈發紅,眸光楚楚可憐,希望縣丞大人能在此刻憐愛她。
縣丞大人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走向夫人那邊,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思索了一下,這樣的人確實不能留在府裏了,先前夫人留著情麵沒和他說楊富商的事,他說難怪怎麽楊富商越來越難勸,這一年尤其不愛捐款修橋鋪路,叫他頭疼,原來中間還有著這樣不為人知的事情。
“夫人說得是,總歸伺候我們這麽多年了,發賣是不可能發賣的,就當結個善緣,送她回她爹娘處,她也大了,往後在爹娘麵前儘孝,婚嫁生子,都是好事。”
林兒一聽這話,臉直接白到了底:“不……我不要回鄉下,我已經在縣丞府待五年了,這裏就像我的家一樣,我不要回鄉下!”
夫人抬抬手,一旁的人將她拖了下去:“別讓她再吵了,趁早通知她家裏人,讓他們來接她回去吧。”
大人和夫人將此事料理了,又說起林飄和沈鴻:“沈鴻既然還向老爺你請別了,就不是真的置氣了,或許是真的家裏有事要料理,下次他們若有事再來縣府,我們將這事同他們說一聲,想必也就沒有隔閡了。”
大人捋著胡子點了點頭:“自然如此,不過沈鴻這個孩子非同凡響,肚子裏隻有學問沒有腦筋,純良得不行,就算不說也談不上隔閡兩個字。”
林飄那邊架著牛車走進村裏的時候已經日暮西山,半溫的太陽在山脊線上緩緩下沉,村落被鍍上了一層淡黃色的光芒,風吹起林飄額前的發,吹得他精神百倍。
四麵的鄰裏都從家裏走了出來,一看林飄拉了那麽多東西回來都傻眼了,好家夥,他們一年到頭也不是沒去過縣府一兩次,第一次見誰能將牛車都要堆滿的。
“好家夥,那是大棉被嗎?他嫁過來的時候他娘家都沒被他置辦棉被,他這會直接買了兩大床,真是花的不是自己的啊。”
“那袋子瞧著像米?這要不了多久就秋收了,到時候不就有米吃了,怎麽還去買外麵的米呢!”
“那衣裳怎麽那麽厚幾摞,瞧著像好幾件,怎麽這麽能造啊,冬天的衣裳厚厚的一件就夠了,哪有當夏日衣衫那麽買的?!”
一群人瞧著又羨慕,又嫉妒,先前他爹娘鬨上門來的時候還說沒錢,這不有的是錢嗎,但這再有錢也用不到他們身上來,瞧著隻能心裏難受,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手這麽不緊,花錢大手大腳的攢不下錢,他們小沈家以後完了!”
林飄喜氣洋洋搬著東西,沈鴻在一旁幫著弄,二嬸子從屋子裏出來看見這麽多東西嚇了一跳,趕緊上前來搬著搬。
“嬸子,你要的布我也買來了,還有棉花,你看看花色你喜不喜歡。”
二嬸子看他一眼,神情緊張兮兮的:“這個待會說,你家裏又來人了。”
林飄:“?”
怎麽還敢來。
“不是你爹和後娘,是你親大哥。”
“他來有什麽事啊?”
“沒說,但他看著挺高興的,說是有好事要和你說。”
“真的假的?他們找我還能有好事?”
二嬸子手肘拱了拱他:“畢竟是親的,說不定真的有啥好事想起你了呢,你這會快進去見他吧,東西我來收拾就行,照舊還是吃的放我那邊,衣服給你放沈鴻屋子裏去吧?”
“就這樣。”林飄喊了一嗓子:“二柱?出來搬東西。”喊完往自家院子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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