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這光逼人改嫁就要三十了,我看八十吧!”
縣府一段時間沒有案子看了,眾人聚集起來都想看看這熱鬨。
一直到縣府衙門前,裏長先走進去客客氣氣的向衙門裏的捕快說清自己的身份和來曆。
捕快這一看這縣府門口圍上來這麽多百姓,心想這是大案子啊,何況人都已經捆上送到衙門了,當即兩步走下來將林遠提了進去。
待到縣官出現,審問下跪何人,裏長稟報了幾人姓名,說道案情,裏長自然是偏向他們的,不斷的說道沈鴻是他們村子裏如何如何少見的神童,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就已經能講經釋義,林飄又是如何的堅貞為了撫養小叔子絕不改嫁,這樣的人絕不該被他人傷害的。
林飄聽著這些形容詞直冒雞皮疙瘩,不過顯然這一套說辭對坐在堂上的男人很有作用,他的神色不斷變化,看著這一對孤寡相依的人,做哥夫的年紀不大,小叔子年紀雖小,但沉靜且進退有度,眼瞳大而黑亮可知裏長沒有吹噓,是聰慧非凡的麵相,叫人心生喜歡,年紀輕輕的這麽兩個人,相貌出眾,德行也不差,卻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心裏頗有些愛憐,對林遠自然更加厭惡。
縣丞前後聽了種種事情:“打三十大板,收監壓入牢中,判個三年如何。”
林飄聽得無語,看來縣丞雖然是讀過書的,但專業性也不一定高,判刑問罪全看心情和大概估值。
一旁的師爺低下頭在縣丞耳邊說了幾句什麽,縣丞點點頭,顯然兩人都覺得這個案子這樣決斷問題不大。
收監三年,三年後林飄和沈鴻早已經離開村子了,到時候林遠就算還心存怨恨也再也挨不著他們的邊了,林飄覺得這個結果還算在能接受的範圍內。
縣丞正要宣布就如此決定了,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鬨,圍著的人群向兩邊散開,中間擠出幾個人來。
“大人冤枉啊!我兒子絕對沒害過沈鴻,就算有什麽,也都是有原因的,大人不要冤枉了好人啊!”
當先的中年男人撲在堂上,表演了一個五體投地,跟在後麵的人也急忙跪下。
林飄一看,哦豁,他那位看熱鬨不怕事大的後娘來了。
清早他們便從村子裏出發,原先說好去給林遠爹送消息的人也照樣出了發,隻是把原本請他們去見證裁斷的消息改成了已經將林遠送官了。
林遠爹一早接到這個消息,便急忙找上林周氏,許了一堆好處叫她快同他去救一救林遠。
林周氏心道他和林遠爹是兩個長輩,林飄和沈鴻是兩個晚輩,到了堂上,官老爺肯定是信他倆的說辭,便想也沒想的跟著來了。
林周氏怨毒的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你還有沒有心肝,都是一個村子裏的,你是要人死是不是。”
林飄也壓低了聲音,瞥她一眼:“是。”
“林飄……你……”林周氏頓時瞪大了雙眼,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林遠的爹和林周氏開始把事情往林飄身上拉扯,依然還是那一套,堅定的說明他們原本就是一對,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好姻緣。
林飄已經懶得和他們辯了,二柱從一旁跳出來,直罵他們胡說,要是二狗在這裏,說不定能狠狠懟他們一頓。
林飄這樣想著,忽然聽見身旁的沈鴻開了口:“我嫂嫂並無任何不當之舉,家中發喪至今始終對我儘心照顧,也並無任何想要改嫁或思念他人的言語甚至神態,嫂嫂始終都是立誓往後隻守著我過日子的。”
林周氏大叫起來:“你這小毛頭懂什麽,要不是為了你家裏的家資,林飄能這樣對你,他生了外心能讓你知道?!”
“我同嫂嫂朝夕相處,你隻是一個外人,也並非真心待嫂嫂,未必能比我更明白嫂嫂的心。”
縣丞見沈鴻雖小,但態度端正,並不多言語,條理也十分清晰,再看林周氏急著攀咬的模樣,心裏自然偏向了沈鴻。
另一邊林遠的爹也辯白道:“大人,這算什麽大事,又不是殺人放火的大罪,說來說去沈鴻不也沒事嗎,還好好的在這裏能動能說話的,怎麽著就殺人了?”
一旁縣丞和師爺也交流上了,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主要是兩邊各執一詞,誰也不認誰的理,說是逼寡夫改嫁,但另一邊非說是早有私情,這些互相攀咬的東西就不說了,最要緊的是林遠要殺沈鴻這件事,說是故殺,但人沒死,這陣仗也不算大陣仗,既沒有動刀子也沒有下毒藥。
“怎麽不算殺人,我去河邊的時候,人人都說沈鴻死了,他從水裏撈上來已經沒氣了,是我把他救活的,要是殺人者將人殺害,醫者恰好將人救活,難道還能醫者的功去抵殺人者的過?少扯這些淡。”
縣丞一聽:“你說當時他已經沒氣了,是你救活的,這又是什麽道理,你別是在胡說,怎麽就救得活已死的人。”
“這一點很簡單,人最要緊的地方是兩處,一個是頭腦一個是心口,人的精魂就聚集在這些地方,水漫進身體會將精魂也淹住,時間久了人喘不上氣就會死亡,但是在將死未死的時候按壓心口區域,就能喚醒精魂,精魂一醒,天地靈氣灌入,當即吐出水來,人就活了。”
林飄扯完麵不改色的看向縣丞,看著縣丞一臉沒太聽懂但是好厲害的表情。
外麵圍觀的百姓聽見這一套話也連連驚歎這麽厲害聽著莫非是什麽神仙之法。
“天爺,真有這麽神奇的事我鄰居家的弟弟說不定現在還好好的呢!”
“他說的神魂之事是確有其事的,想來有一半至少是真的,我覺得靠譜。”
“想來也是,假的他怎麽敢這樣在堂上亂說。”
縣丞也思索了一番:“你是哪裏習來的這番術法?師承何處?”
“並非術法,小民曾經在夢裏夢見過這些,醒來時便琢磨記在了心中,想來是老天想要將此法廣散人間,借此傳授給了小民,也救了沈鴻的性命。”林飄繼續麵不改色並且不慌不忙。
談科學不如說神仙托夢,畢竟這一版塊發展至今已經十分曆史悠久。
縣丞顯然被折服了:“當真是一番奇遇!本縣雖然並沒有什麽大江大河,但縣中的一條小河就每年都要淹死好幾個人,撈上來時也常常尋不到法子,隻有一些顛背之法,十個中未必能救得活五個,既然是天意,你便將這法子傳授開。”
師爺在旁邊咳嗽一聲:“大人,案子還沒結。”
“先將林遠收監,明後日再審也不遲,來人,將犯人拖下去。”縣丞當即做了決斷,然後讓林飄乘著此時人群聚集,先示意傳授一番動作。
林遠爹和林周氏還要喊冤,被斥了一聲聒噪:“掌嘴十,本官沒允許你們陳情你們便不能擾亂公堂!”
林遠爹和林周氏沒想到縣丞翻臉翻得這麽快,剛剛還在聽兩邊陳情,一時還沒分出誰對誰錯誰真誰假,這一會心已經全然偏到林飄那邊去了,連對林遠都直接稱為犯人了。
但他們也不敢在堂上再駁縣丞,戰戰兢兢被拖到一旁被木板掌嘴。
縣丞看也不看他們,隻顧著林飄剛剛說的救人之法。
這個縣丞要是生在現代估計能當個醫學生,好學的勁頭攔都攔不住。
林飄當即示範了一遍動作和要領,眾人紛紛學習,尤其是家裏人喜歡鳧水的,此刻更是將這些動作牢牢記在了心裏。
林飄重複的教了許久,一個簡單的動作快反複教了十多分鍾,縣丞才心滿意足的讓他休息,為他們安排了住宿,稱下午要款待他們。
林飄對上裏長傻眼的表情,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裏長反應極快,當即感謝縣丞的一片心意,將下午的飯答應了下來。
被請進縣衙客房的是裏長和周習善都還是傻眼的,他們本來是來告官的,這會子反倒因為林飄成為縣丞老爺的客人了。
裏長想來想去,就一個想法。
這林飄,真是個人物。
原本他對林飄是對小輩的愛惜,此時更是多了幾分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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