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眼眸亮晶晶的看著他。
沈鴻嚼了嚼,是油渣,不苦,不鹹,很香的油渣。
他點了點頭:“這就是用嫂嫂的法子做出的油渣嗎?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刻完這一行記得過去吃早飯。”
說完林飄又風風火火的衝出去了,沈鴻坐在原地,掌心裏的油渣還燙呼呼的,他一枚一枚,慢慢的吃完了。
早餐一人一枚雞蛋,一些紅苕南瓜,配著一碟香脆油渣。
大盛一見今天吃得比昨天還好,心裏咋舌,幸好他今天不是空手來的,不然恐怕就要抬不起頭。
他手裏拎著家裏帶來的大肥母雞,他娘一早把雞翅膀用草繩綁著,他就這樣拎在手中,進了院子把雞放在了地上。
“我娘讓我帶個雞來給小嫂子。”
昨晚一會去,他爹他娘就在他炕前問他情況,是學的些什麽,做的些什麽,吃的些什麽。
他大致回答了一遍,說到二狗家送了個母雞給二嬸子養,供每日的雞蛋,他娘一咬牙,摸黑把自家最肥最大的母雞捉進了籠子裏。
別的可以不著急,但別人有的他兒也得有,不然不得遭人看不起嗎?
大盛拎著雞走街而過,再次在村子裏引起了轟動。
閒下來的男男女女哥兒在大榕樹下都要坐不住了。
“這都幾個雞了?你說說這都幾個雞了?”
“字還沒學兩個,雞都收兩隻了!”
“二柱家更是別說了,現在跟一家人似的了,什麽雞啊鴨啊,都緊著林飄那個哥兒造了。”
“我看也是活該,你說那大盛爹娘,之前指天咒地的說不給林飄使喚,後來一尋摸還是要把大盛送過去,自己還在理人家的水田哩!”
“誰不想出息?誰不想發達,我說送去認幾個字有用嗎,咱們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識了字就能一下變成那些高門大戶裏的人嗎?”
“就是,哪有那麽容易,林飄話說得輕巧,信了就傻了。”
一群人說來說去,不知道是誰歎了一聲:“不過林飄有句話也沒說錯,讀書確實有出息能掙錢,憑著沈鴻認字讀書,他這幾天就掙多少了?”
人群中嗤笑了兩聲,嬉鬨著讓她趕緊把家裏的雞送過去。
眾人雖然嘴上花花著不屑,但心裏都有些活泛了起來。
他們之前隻想到讀書費銀錢讀書苦,他們怎麽就忘了讀出來賺錢也快呢?瞧現在的小沈家,愣是靠著一個半大的少年撐起門楣了。
不過他們心裏也打鼓,要是他們的兒也能讀成沈鴻這樣,他們砸鍋賣鐵也要供的,就怕銀錢花了,心思費了,最後啥也沒學出樣子,還是個孬的,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費這個功夫呢。
“我看再等等,二狗和二柱都半大小夥子了,我家那個還小著呢,他們先讀幾年,要是真的學得出息學得像樣,我就讓我兒也去。”
“是是,我家兒也還小,不急,再看看,讓前麵的人探探路。”
他們這樣一說,倒是在場的幾個家裏有同年齡段兒子的家長心跟油煎一樣,不上不下的不知道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他們回到家裏試探的問孩子想不想去沈鴻那裏讀書,本以為會說死也不去這樣撒潑打滾的話,沒想到一個個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早盼著他們這樣問了的高興模樣。
畢竟沈鴻那裏吃得好全村都是知道的,小孩子就更別提了,偶爾遇上二狗和二柱,他們繪聲繪色不帶重樣的說小嫂子帶著他們出去有多好玩,昨兒吃的什麽,今兒又吃的什麽,大夥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一起認字,時不時還要結夥去山裏玩,日子是又有奔頭又快活,可給他們羨慕壞了。
爹娘一看自家兒這個德行,猶猶豫豫的,想著先去林飄那裏打聽打聽消息,看看情況,要和合算,乾脆也送孩子過去讀一讀書。
另一邊,二伯娘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正在吃完晚飯就在大伯娘麵前念叨著:“我聽我兒媳說,這一會子個個都動心思了,好幾個琢磨這事情的,都回家問自家兒,願不願意讀書認字,我還以為林飄就是尋摸幾個小孩來賺些錢,他們現在是要把村子裏的小孩都歸攏過去啊?這樣大的威風,淨給沈鴻和那個小狐狸精出了,我們怎麽就沒想到這個法子,難道我們的兒學問比不得沈鴻?”
大伯娘一看她是心思活泛了,提醒道:“咱們是讀書人家,刻苦精進才是要緊事,這樣的事也就林飄利欲熏心了做得出來,沈鴻一個還不懂事的小孩被他帶成了這樣,現在外麵難道有說他一句好的,誰提起他不是說他好吃懶做臉皮厚,你讓侄兒也這樣去賺那不本分的錢,名聲要不要了?”
二伯娘心想,什麽叫‘侄兒’去賺那不本分的錢?堂兄弟兩個還想分家不成,讓她兒子乾,自己兒子不乾?
二伯娘冷笑一聲:“行行行,大嫂的兒子以後是要考狀元的,名聲重要,我兒沒有這份家業,還是自己打拚的好。”
“你。”大伯娘還想勸她一句。
“我?我自操心去,大嫂別管我了。”二伯娘心急火燎,白花花的錢就在麵前,這時候不橫插一腳,等著學生都被沈鴻籠絡走了可就趕不上這機會了。
她回了院子,找到自家男人把這事情一通盤算。
二伯仔細想了想,長長歎了一口氣:“可是我兒沒功名在身,他雖是能考上童生的,偏偏那一年他生了一場病,發揮也失了常,這樣做私塾先生,恐怕有些難看了。”
“什麽難看不難看的,沈鴻不也沒功名,他教得,我兒也教得,就那林飄會籠絡人心嗎?我保準也把那些崽子哄得服服帖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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