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滿臉驕傲:“那是,我娘可愛乾淨了,給小嫂子的肯定更加用心,這花生都不用淘洗,直接下鍋就行。”
林飄看了看,確實很乾淨,轉身去拿大瓷碗:“先把鍋裏東西騰出來。”幾人手忙腳亂的把東西收拾好,二狗把花生倒鍋裏,二柱往灶膛裏填了根粗柴火,把灶火捅得旺起來。
“火不用太大,慢慢煮著就行。”
“行。”二柱一聽就把柴火往外抽了點。
林飄抱來鹽罐,往鍋裏撒上鹽,又叫二狗添上三大勺水。
“行了,就這樣這樣煮著,隻要火候到了,煮得軟糯入味,味道就準沒有錯。”
兩人就這麽一會功夫也不忘互相內涵,二柱說二狗水是不是倒多了,二狗說二柱火燒得太旺了,挖空心思要把對方比下去。
兩人鬥了一會嘴,沈鴻吃完東西放下碗,慢條斯理的站起身:“跟我去那邊院子吧。”
二柱,忙著鬥嘴,早飯都沒吃完,二狗見縫插針的啃紅薯也才啃了一半,一聽沈鴻發話了,兩人立馬停下戰爭,露出要步入試煉的警惕,快速應聲跟在沈鴻身後出了院門。
村外大榕樹下,一早農忙的人已經做完了早上的活計,現下不是春耕秋種,如果不是上山撿菌子摘野果,他們每日也就理理地,看看地裏的東西有沒有少,水田的水位合適不,一早的活計完事後便坐在大榕樹下休息閒聊。
“要說小沈家那個小狐狸精就是有本事,你猜我去理地看見了啥?老李家的地和他家的地不是挨著的嗎?老李在給他理地呢,你們說稀奇不稀奇?”
“不能吧,老李雖然悶不吭聲的,但和他家那口子可沒話說,家裏的事都是他家那口子拿主意呢。”
“什麽不能啊,不能他怎麽給人理地去了?是給他閒得慌了?”
旁邊的人連連擺手:“趙家哥夫,這可就是你不知道了,現在老李的二狗在跟著沈鴻學認字呢。”
這話一出頓時像雷一樣落了地,四周的人七嘴八舌的問是不是真的,什麽時候去的,怎麽都沒聽見人家說。
“肯定是真的,我家那旮達不是在老李家和小沈家中間嗎?昨天晚上我看著他家兩口子挑著兩大籮筐的東西過去的,我問他家那口子是去做什麽,她就滿臉笑的不肯說,說等回來告訴我,我沒往心上去,後來就進屋裏吃飯了,也沒遇見他們回來,今早上就看見二狗提著個大籃子又往那邊跑,我問他大清早的乾什麽呢,他就說是要去找沈鴻學認字,這還能有假?”
“怎麽都去學勞什子認字去了?又是擔籮筐,又是提籃子,真是有糧食燒得慌。”楊老大站在人群中嗤鼻。
他婆娘就在旁邊,一聲不吭的。
旁邊的人一聽他叫嚷就起哄:“你家大盛不和二柱差不多的年紀嗎?也讓他去學認字唄,反正他家還有兩畝水田,就交給你來耕了!”
“去去,我閒得慌去投河也不給個小哥兒使喚,真是丟掉我八輩子的臉。”楊老大大聲嚷嚷撇清乾係。
眾人聽他這樣說,又是一陣嬉笑,他倆才從水田裏出來,雖然用水田裏的水洗了一下,但褲管下的小腿還漿著一層泥水,急著回家洗腳,呆了一會就離開了嘮嗑群眾。
兩人回到自家,楊老大在院子裏打井水,他媳婦徑直往一旁的牲口棚子裏一坐,抄起刀開始剁豬菜。
楊老大衝完腳一扭頭看她坐在棚子裏:“不洗腳了?你不是愛乾淨嗎,不洗腳還不讓我上炕呢。”
“不洗了。”
“你咋了,從大榕樹下你就不說話,又別著什麽勁呢?”
楊老大媳婦用力一剁,菜刀扔進豬菜堆裏,扭頭看他:“我問你,二柱去認字了,二狗也去認字了,你就沒啥想的?”
“我想啥啊?難不成你也想讓大盛去認字啊,你這婆娘昏頭了吧你,沈家那小哥兒是好東西嗎?他仗著沈鴻能認幾個字,他就想咱們供著他,你別上了他的當。”
“我想著心裏難受。”楊老大媳婦氣得抹臉,雖然並沒有淚水。
“你難受啥啊,你要是為這事難受,那你還是憋著別說了,讓別人知道了多丟人。”
“你就不替咱大盛難受嗎,村子裏和他年齡相當的攏共就這麽幾個,二狗和二柱平時都是一起玩,現在人家讀書認字了,平白就比咱大盛高上一大截了。”
“嗐,他們缺心眼,怎麽就高一截了。”
“以前二狗和二柱沒認字我也沒覺得,現在他們一起玩,長大了一起耕田種地,都是村子裏的娃,現在人家認字了,以後能和咱大盛是一回事嗎?你記得隔壁村的王童生吧?他考上了功名,村子裏別提有多尊敬他了。”
“沈鴻先不說,你覺得二狗和二柱考得上童生?”
“我要說的不是王童生!王童生隔壁幾戶人家,還有個姓楊的你記得不,和你是家門呢,他也是個會認字寫字的,但學問不如王童生,什麽都沒考上,但憑著他會寫字,每到逢年過節,婚喪嫁娶,誰不請他去寫字,村裏娃起名字的時候,請不到王童生的也要眼巴巴的去請他看看,那有多風光多受用,這能一樣嗎你說!”
楊老大一下被媳婦說住了,站在井邊琢磨了半天,這人再懶也怕比,遠處的人厲害,隔壁村的人厲害倒也不讓人難受,就身邊的人厲害,住在隔壁的娃比自己娃厲害那才叫讓人眼紅泛酸抓耳撓腮的難受呢,本來他沒覺得,被自家媳婦一說,頓時叫人想起大沈家的那些人,成天眼睛放在頭頂上,說什麽耕讀人家,過得比他們好一點就自覺高人一等了,但氣人就氣人在,因為他們讀書識字,村子裏的人還都吃他家這一套,嘴上雖然不說,但打心眼裏都覺得他家的人就是高一截的。
楊老大媳婦越想越急:“咱大盛差他們那裏了?要是以後過得不如拿倆人,這怪誰,這要找誰說理去。”
“好了你別擱這急眼了,得先問問大盛意思吧,你擱這急眼,要是大盛不想學還讓咱們又花錢又求著那倔種去?”
“那你說要是大盛想去咋辦?”
楊老大被逼得沒法子,一咬牙:“他要真打心眼裏的想讀書,不就是兩畝水田嗎,我管了就是!”
楊老大媳婦一拍腿:“行,你答應就行,等大盛回來我好好問他,娃和隔壁的去山上玩去了。”
“見天的跑,哪裏是屁股閒得住的讀書人。”楊老大搖頭。
“沒閒過你怎麽知道!”
“我的種我就是知道。”
兩人鬥起嘴來,楊老大媳婦心裏忐忑,她指著大盛學好,但大盛成天的往山裏鑽,也不知道能不能學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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