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簾。
他說的沒錯,也說出了她最大的問題:她也許相信愛情,但不會相信婚姻。
愛情是美好的,但婚姻不是,婚姻是兩個人努力互相適應,不,甚至很多情況下隻有女人在努力適應,男人永遠不會改變自己;家庭,那就更可怕了,柴米油鹽醬醋茶,每天的瑣事令人窒息,消磨你所有的雄心壯誌。
現在要她再去回憶“從前”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她詫異自己居然能夠忍耐多年。
而當她見到過外麵的世界有多麽廣闊,便不會再允許自己落入“家庭”這個惡魔的血盆大口中。
查理見她不說話,隨即握住她的左手,“怎麽了?你要是有什麽想法就告訴我,或者有什麽想問的,現在就可以問我。baby,我很認真,也許你會覺得我太輕易說愛,這不符合你們中國人表達感情的方法。但是,親愛的,”
吻她的手背、手指,“愛就是要說出來,愛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也許不能承諾愛你到永遠,但我承諾會和你一起,好好經營我們的婚姻。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也會有個家庭,一個美好的家庭。”
張文雅皺眉,“你說的什麽意思?我沒有明白。”
“就是說,結婚後我們可以嚐試任何你想要的相處方式,現在聽說流行‘結婚不同居’,也許你會喜歡這種。”
她感到意外,並且——聽上去也不錯呢。
這人很實際,並沒有承諾“永遠愛你”。是呢,誰能承諾“永遠”呢?不負責任的人才動不動說“永遠”。
永遠太遠,隻爭朝夕。
她並不絕對排斥婚姻,隻要婚姻能由她掌握。
“都聽我的嗎?”
“全都聽你的。”
“婚前協議呢?”
他想了想,“要簽的,公平一點。你現在也有很多錢了,我不確定你將來會不會變得比我有錢,畢竟我的錢大部分都在家族基金裏。”
說的很實在。
“你要去請求我父親的同意。”
“當然。”
“會有訂婚儀式嗎?”
“你想要訂婚儀式嗎?”
“不太想。”
“全聽你的,你想要就有,不想要便沒有。”
她點點頭。
她既沒有現在就答應求婚,但也沒有取下戒指。
查理稍覺放心。
訂婚當然不是一勞永逸,就是結婚後也不是百分百保險呢。但如果他們結婚了,約翰就會對阿妮婭死心。約翰不會允許自己成為別人婚姻的破壞者,這是他的良好教養和高道德底線的必然。
阿妮婭會不會仍然對約翰舊情難忘?他並不知道。
他隻知道她和約翰分手的莫名其妙,盲猜跟肯尼思太太有關。這次……他倆不算分手,隻是阿妮婭從幾個人裏選擇了他。
約翰的問題就是太優雅,也就是做什麽都不夠積極主動。這是因為他從小便習慣不需要花費精力去爭搶,別人看在他的姓、他父母的麵子上就會主動幫他掃平障礙,一旦有競爭,約翰就不知道要怎麽應對了。
說到底,還是被保護的太好、太天真。
查理冷酷的想,約翰這個蠢貨!他永遠學不會愛情需要爭取,或者說搶奪。好女孩很多,沒錯,但珍貴的女孩總是稀有的,你發現了她,就要努力把她劃歸私有。這是男人的好勝心,是動物性的,沒有這份好勝心的男人,不配稱之為“男人”!
約翰宣布參加競選,他立即感到了威脅:約翰怎麽居然變了?居然不再畏懼真正的走到人前,居然接受了按照家族的意願,走向亡父的道路?
這太可怕了!
他非常擔心約翰競選成功之後,阿妮婭又會覺得約翰十分迷人了——這幾乎是必然的!
吃過早餐,張文雅給老爸做了便當:糖醋排骨、白灼海蝦、清炒蘆筍,蒸了米飯。
張曉峰吃不慣西餐,更吃不慣美國的改良式中餐。法拉盛倒是有不錯的中餐廳,但送到醫院往往涼了。
裝好餐盒,用冰包裝好,查理開車送她去了醫院。
不過,意外的是,張曉峰的病房裏不是他一個人,小約翰·肯尼思也在。
張曉峰以老嶽父看女婿的眼光看著肯尼思,樂嗬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