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了幾次之後，卡羅琳發現要是不去跟張文雅談談，她也要崩潰了。

張文雅的打扮已經很紐約都市白領。

一襲簡單的白襯衫，配一件夜空藍寬鬆西裝外套，小喇叭牛仔褲長度在腳踝上，樣式簡單的黑色皮涼鞋。簡單隨意又顯得成熟穩重，就是臉孔看上去還像高中生。

提前打了電話給她，兩人約在聯合國總部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廳。

“好久不見，瞧呀，你現在可不像是個大學生了。”卡羅琳親熱的說。

“我這麽穿好嗎？”張文雅笑著說：“我可真怕了走到哪裏別人都要問我：你年滿十八歲了嗎？”

“非常好，很適合你。”

兩人落座。侍應生很快過來，卡羅琳點了美式咖啡，張文雅點了卡布奇諾。

“在聯合國實習有什麽感受？”

“政治很複雜，也很有意思。能讓人站在全新的角度看待問題。”張文雅微笑：“約翰還好嗎？你是來跟我談他的嗎？”

卡羅琳歎氣，“他不怎麽好。他再一次失戀了。”加重了“again”的讀音。

張文雅有點氣短，低聲說：“應該不算失戀吧，我們並沒有再次戀愛。”

“沒有嗎？”卡羅琳苦笑，“我以為你們在海恩尼斯港的時候就複合了。”

張文雅恍惚了一下，“在海恩尼斯港……是很好，一切都那麽完美，要是我們可以一直留在海恩尼斯，也許一切都會很好。”

卡羅琳困惑，“我不明白。約翰……他難過於你甚至都沒跟他當麵說分手。”

“他很好，隻是我們不適合。”

卡羅琳更困惑了，“可是你們不是互相愛著對方嗎？如果這都算不合適，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怎麽才算合適了。親愛的，我懇求你告訴我你心底的想法，如果有什麽你沒法跟約翰溝通的地方，是不是應該試著更坦誠的談談呢？”

張文雅聽出了話外音，“他是認為我不坦誠嗎？”

“他覺得你有很多心事從來不告訴他。”

“我跟他說過，每個人心裏都應該有一塊保留地，這是必要的。他不能總是以此來指責我。”張文雅很不高興。

“這不是指責，親愛的。”卡羅琳歎氣，“他傷心欲絕，覺得自己不夠好，所以沒法挽留你、沒法讓你信任他。親愛的，你隻用幾個月時間就摧毀了他的自信。”

張文雅沒說話。

手托著腮想了好一會兒，她確實沒有料到約翰居然會對自己不自信，這是剛認識他的時候無法想象的，當時他多麽自信、魅力無窮呀！

好半天她才厘清頭緒，“不對，他是否自信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傷心是因為他終於意識到憑他的身份地位和姓，也不能心想事成，無法得到一切。我沒法接受一個不夠自信的人。我沒有億萬富豪父親，也沒有顯赫的家族，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到的，我的起點之低，你們姐弟這輩子都無法想象。而我再走得快一點，就會超越他現在所取得的成績，我不可能停滯不前，也不會停下來等他。你讓他好好想想，他的不自信是因為我沒有選擇他，還是因為他已經明白我比他強大。”

卡羅琳被張文雅的自信驚呆了。

去弟弟的翠貝卡公寓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張文雅最後說的那段話：沒錯，他們姐弟現在取得的一切成績，都是躺在父母和家族的遺澤上才能得到的；就連伯利恒汙染案件，隻花了不到一年時間就讓對方私下和解，賠付了超過三千萬美元的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而要是別人來打這場訴訟，對方公司不好好拖個三五年絕對不會低頭認輸。

唉！卡羅琳感到遺憾，但更喜歡張文雅了。

至於弟弟，她確實充滿同情，但以張文雅的角度來看，確實，她這個當姐姐的都要有點嫌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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