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過的點點頭,沒精打采,“克裏斯,我很羨慕你,你媽媽很愛你,你永遠都不會經受我曾經經受過的痛苦。”
克裏斯笨拙的,試著伸出手臂擁抱她,“你可以哭,媽媽說,要是不高興就哭出來,哭沒什麽好害羞的,是很正常的情緒。”
這話說的多麽可愛呀!
張文雅有點想笑的,也有點感動,“克裏斯,你真是個好男孩。”
肯特先生小心的站在樓梯上,看著緊緊擁抱的兩個人……兩個孩子。
他很為善良的兒子感到驕傲,至於對張文雅……更多的是同情、心疼。
他明白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愛自己的孩子,這個世界上多得是需要考合格證才能做的工作,但神奇的是,唯有做父母不需要考證,不合格的父母帶給多少孩子痛苦呀!他一直小心避免自己成為那些糟糕的父母之一,他希望父母離婚這件事情對克裏斯的影響降到最低。
倆孩子這會兒轉移到廚房餐桌邊了,張文雅拿了一罐冰淇淋出來,舀了兩小碗,撒了一些mamp;m巧克力豆。
唉,隨便他們吧。肯特先生回了自己房間。
“你不能離開她嗎?”克裏斯擔憂的問。
“我已經離開她了。”
“可她還是找到你了。她怎麽找到你的?我以為要找一個人很難。要是……要是媽媽不要我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麽才能找到她。”
張文雅被他說的一愣:對啊,季青青怎麽找到她的?她跟老家的人斷絕了一切聯係,隻有張曉峰知道她在上海,而張曉峰跟季青青勢如水火,肯定不會是他告訴季青青的。
也許是張曉峰告訴了張文彬?可是說實話並沒有感覺張曉峰對大兒子有什麽特殊對待,他身邊有一個從小帶大的小兒子,不會對幾歲就沒再見麵的長子感情深厚。
“我不知道,這是在中國,中國發生什麽事情都不奇怪。”
“你媽媽打你,這不對。你別回去。”
“我肯定不會回去。”
克裏斯稍微有點放心了,“你快點考sat吧,讓父親幫你申請學校,你去美國,這樣她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嗯?沒錯,她要是出國了,季青青本事再大也找不到她。
“我要想想。”
克裏斯都著急了,“想什麽?或者我可以懇求父親,我們回去的時候帶你一起走。”
張文雅笑了,“謝謝你,克裏斯。但是事情沒有那麽容易,別對你的父母提出他們做不到的事情。”
“怎麽會呢?父親是外交官,他肯定有辦法。”
“不說這個了。快吃完,吃完回去睡覺。”
今天肯特先生已經為她做了很多了。
要是沒有肯特先生,這事不過是一件司空見慣的“家庭糾紛”事件,頂多就是填寫個出警回執單的事情。肯特先生是美國總領事館的官員,這事就可大可小,要謹慎處理了。肯特先生也很懂說話的藝術,給了點小小壓力。
派出所是覺得這算個啥事呢,母女倆吵架打架(母親單方麵毆打女兒)司空見慣,季青青這樣的媽也實在有點過分,要打回家打啊,真是的!還報案說女兒被誘拐了,這是報假案!
民警話就說的比較嚴重一點,說她這是胡攪蠻纏,錯誤引導民警,差點辦了冤假錯案。
程秀梅說要報警,雖然她沒受什麽嚴重的傷,驗傷都不需要,但在公眾場合發生的肢體衝突,完全可以套一個“擾亂社會治安”,行政拘留5天起步,是要留案底的。
季青青或許不在乎在外地進局子待幾天,反正沒人認識她。但要是留了案底、通報單位,自己可能丟了工作,還會大丟麵子,張文彬這個臨時聘用的聯防隊員想轉正成正式民警也不可能了。她哪敢賠上兒子的前途,隻好答應民警同誌不再要求女兒回家,並且撤銷報案。
張曉峰又答應她儘快回去托關係,給張文彬先弄個轉正名額。張文彬好在有個大專學曆,進派出所學曆也是足夠的,找找關係,應該不是問題。
季青青這才滿意。
張曉峰帶著程小山連夜把季青青送上火車,看著火車出發。
離開派出所之前,季青青沒有要求再見見女兒。
程秀梅全程陪著她,很是氣憤,“我以為她是真的想找你回去。”
張文雅看著地板,直掉眼淚,“她是想帶我回去,但她帶不走,除非把我捆起來,不然我死在黃浦江都不會跟她回去。”
程秀梅吃驚,“她怎麽虐待你的?她肯定虐待你了!”她心疼得不行。
“她真沒怎麽打過我,隻是會用非常惡毒的語言辱罵我。”張文雅身心疲憊,“你從來沒有聽過……那種羞辱的話。秀梅,我害怕。我隻要一閉眼就能回憶起來,我受不了,再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