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出口,張文雅自己也愣住了:說的沒錯!
她胸中“騰”的一下燃燒起怒火,隻想為什麽不是回到更小的時候,回到八歲,不,甚至六歲,能記事的年齡,就算拚著挨揍,也一定要反抗季青青的辱罵。她可以跑到奶奶家去,隻要季青青開始罵她她就離家出走,還一定要鬨到整個小區都知道。她還是個孩子,她完全可以滿地打滾,使勁哭使勁嚎,到時候人們一定會責怪季青青,不可能責怪她一個孩子。季青青這麽愛麵子的人,就是為了鄰居的眼光,也不能做的太過分了。
她的痛苦都是由於太晚才知道“反抗”,而等她明白“反抗”的時候,已經習慣了母親的責罵和羞辱。
天哪!
克裏斯嚇壞了,不知道為什麽張文雅忽然哭得稀裏嘩啦的。他笨拙的遞給她餐巾紙,焦急的小聲問:“你怎麽了?你為什麽哭?”
接著,他也哭了。
肯特先生驚異的看著他倆眼圈都紅紅的,心想克裏斯不舍得麗雅離開,哭了,很正常;張文雅哭什麽?
克裏斯跑上樓,回了自己房間。
張文雅也回了自己房間,倒在床上,悶悶不樂。
想想又哭了,為自己沒能早點醒悟而痛苦。
過了幾分鍾,有人敲門,“文雅?你還好嗎?”
不回答好像也不太好,她悶悶的說:“我沒事。”
“你們……今天出去遇到什麽事情了嗎?”肯特先生怎麽也想不出來會是什麽事,難道被人欺負了?可好像也不太像啊。
“沒有什麽事。”
“真的沒有嗎?”
她下床打開門,“沒什麽事,就是……一些小事。”
肯特先生摸不著頭腦,“是克裏斯說了什麽不合適的話嗎?”
張文雅連忙搖頭,“不是他。是我自己,我父母——是我的問題,跟克裏斯無關。”
肯特先生想了想:她的身份證上寫著她是安徽省會廬州市市區居民,中國的戶籍製度他也已經弄懂了,城鄉流動是單向的,從鄉村向城市流動,上海市民平等歧視其他省份的居民,省會市民平等歧視省內其他城鄉的居民。一個省會女孩會出來當保姆,隻有十八歲卻有一手好廚藝,隻能說平時在家就是經常下廚的,也就是說,未成年的孩子就得在家做繁重家務了。
張文雅做事麻利,廚藝也很棒,不輸飯店廚師,業務方麵無可挑剔,克裏斯也喜歡她。他花錢買服務,也希望她心情愉快,能長期做下去。
“如果有什麽事情自己無法解決,告訴我,我不能保證什麽,但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會幫助你。你是成年人了,你不願意的事情,你的父母也不能勉強你。”
張文雅感激的說:“謝謝你,肯特先生。”
肯特先生應該不是說客氣話,中國人愛說客氣話,不能全信,外國友人很少會說客氣話。不知道肯特先生到底想到哪裏去了,以為跟父母有關?倒也沒有猜錯啦。
張曉峰行動迅速,下周末見麵,帶她去浦東新區看了一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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