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花園酒店。
張文雅帶著克裏斯在大堂裏等了幾分鍾,麗雅下來了,身後跟著一個風度翩翩的青年男子。
黑發黃膚,是個中國人,臉有點圓潤,相貌不能說醜,但也說不上英俊。
克裏斯皺眉。
“克裏斯,這是梁先生。”
克裏斯別別扭扭的說:“梁先生。”
“你好,克裏斯。”梁先生一口美式英語,幾乎聽不出來口音。
“我想單獨和克裏斯談談,你陪阿妮婭坐坐。”
梁先生點點頭。
克裏斯迅速掃了一眼張文雅,張文雅便對他鼓勵的點點頭。
母子倆上樓了。
梁先生很灑脫的坐了下來,“阿妮婭是吧?”
“張文雅。”她用中文說。
梁先生笑笑,換了中文,“張小姐。”
他行雲流水一般從西裝內袋裏拿出一隻皮革香煙夾,zippo打火機,抽了一根香煙,點燃,夾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間。
吞雲吐霧,十分自大,問都沒問張文雅。
張文雅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好男人不會讓別人抽二手煙。”
梁先生一笑,“你還是個小姑娘,知道什麽是好男人?”說的一口標準普通話,聽不出來是哪裏人。
“反正你不是好男人。”
他又笑,“她是麗雅·達科塔,而不是肯特太太。”
嘖,這男人真是聰明,她沒說出口,他就能聽出她在說什麽。
“他們的感情不是因為我出現才有的裂縫,懂嗎?”
張文雅蹙眉,點頭,“我不喜歡說別人的八卦。”
“謝謝你帶克裏斯過來,麗雅很擔心克裏斯無法接受。”
張文雅好奇的問:“你在乎他的感受嗎?”
“當然。大人的事情不該牽扯到孩子。”
“可他們要是離婚,克裏斯總是會受傷。”
“沒辦法。克裏斯是有點可憐,但麗雅有權利追求更好的生活。”
張文雅被這句話打動了。
這個梁先生好像真的很有深度呢。
“車錢誰付的?”
“我。”
“拿車票了嗎?”
“拿了。”
“給我,我來給你報銷。”
張文雅便從坤包裏拿出出租車票,遞給他。倒是不貴,也就5元。
梁先生給了她一張10元的紙鈔,“回去的車費。”
這錢她原本是準備找肯特先生報銷的,不過梁先生願意報銷,她也沒意見。
煙沒抽完,他便摁滅了香煙。
半小時後,麗雅和克裏斯下樓了。
克裏斯顯然又哭過了,眼圈紅紅的。
麗雅將克裏斯送到張文雅身邊,“謝謝你,阿妮婭,請你送他回家。”
又對梁先生說了兩句話。
梁先生便再次拿出錢包,抽了10張100元給了張文雅。
“麗雅說這是給你的,你今天帶克裏斯去逛街,吃點零食,要是有遊戲廳,帶他去玩玩。”
明白,總之就是要讓他開心一點。
麗雅親了親克裏斯的額頭,低聲告別。
克裏斯懨懨不快,低著腦袋。
出了酒店,外麵陽光燦爛。
不差錢的話,當然是逛街吃吃喝喝。
帶克裏斯去遊戲廳裏玩了兩個多小時,克裏斯總算高興了一點。
給家裏打了電話,肯特先生還沒有回家。
“我不想回去做晚餐了,我們在外麵吃飯吧。”
“隨便吧。”克裏斯一幅無所謂的樣子。
在一家上海館子吃了本幫菜,點了鴨油小籠包、響油鱔絲、糖醋小排、涼拌茼蒿、酒香草頭,湯是西湖蓴菜羹。
克裏斯先是不知道那盤細溜溜的肉是黃鱔,吃完了張文雅才告訴他是黃鱔,但又不知道黃鱔到底是什麽。張文雅說就跟蛇一樣,不過是不同的品種。
克裏斯愁眉苦臉,“你早說的話我就不吃了。”
“好吃嗎?”她笑嘻嘻的問。
“好吃,肉很嫩。”
“那就行啦。蛇肉比黃鱔更好吃,以後有機會帶你出來吃。”
克裏斯又害怕又有點躍躍欲試,“蛇肉更好吃?真想象不出來!”
鴨油小籠包也老好吃了,豬肉餡,裏麵放了凍成塊的鴨油,上籠屜蒸熟,熱騰騰的,咬一口,鴨油燙舌。
燙得克裏斯哇哇的喊著“燙”。
張文雅給笑得不行,示範給他看,“要這麽吃。”
將一隻小籠包用筷子輕輕夾起,小心別弄破皮,放在調羹裏,用筷子戳個洞,散散裏麵鴨油的熱氣。期間不妨用嘴吹吹氣,待稍涼之後,先嘬了湯汁,再吃小籠包。
西湖蓴菜羹做的不錯,蓴菜極為鮮嫩,幾乎入口即化。
克裏斯大歎“好好吃”,稀裏嘩啦的吃了很多。
回了肯特家,肯特先生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