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清靈她……”虞禾心臟跳得飛快,她還以為自己要完蛋了,她沒想到謝衡之會不顧師清靈。
謝衡之靠在她身上,唇上染了血,有猩紅從他的下頜滑落,染紅了她的衣襟,連她的頸側都感受到了一股濕意。
“謝筠……”她有些慌亂,一絲靈氣也不剩,全用在了血度母之上。
“虞禾。”他念了聲她的名字,語氣輕得好似歎息。“對不住。”
雖然還未完全記起,但也能猜到,他定然是要辜負虞禾了。
虞禾看著幻境如同被攪散的霧氣一般崩塌,心知謝衡之即將恢複清醒,忍不住閉上眼,在最後一刻將他抱緊。
——
風雷的呼嘯,身邊人的耳語,都在睜眼後化作一室寂靜無聲。
虞禾看著長滿蛛網的房梁,心跳聲久久不能平複。
她忽然有些不願意麵對謝衡之,料想他也是同樣,然而轉念想了想,比起她,還是救人反被救的要更尷尬。
於是她撐起身準備坐好,手卻按到了什麽冰涼的東西,隻聽尚善痛叫一聲,一尾巴抽在她手上。“恩將仇報!”
虞禾這才發現原來她方才一直枕在尚善身上,也難怪醒來的時候脖子居然沒有酸疼,她拍了拍尚善的腦袋,說:“原來是嘴硬心軟……”
已經醒來的謝衡之將目光從她身上掃過,看到她下意識去摸頸側的動作,隻輕聲說:“多謝。”
謝她出手相救,也謝她先一步清醒。
謝衡之傷勢不輕,救下霽寒聲後,隻是一刹那的失神,他便落入了自己的幻境。在此之前,他鮮少被幻境所困。人的掛礙太多,妄念偏執越重,便更容易被幻像鎖掌控。他以為自己不會如此,或者說,即便是陷入幻像,也合該是在最頂峰的劍決中,而不該是婆羅山。
幻境的一切,既讓他感到意外,也讓他心生不齒。
他不該如此,也不會再有下一次。
虞禾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不必謝”,又和尚善逗了起來。
“你突然心軟,是怕我醒來不高興要揍你?”
尚善斜睨了謝衡之一眼,陰陽怪氣道:“當然是我心甘情願。”
虞禾聽他這樣說話,不由自主想到了嘴巴很賤的鶴道望,也不知道他昏迷到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棲雲仙府能主持事務的人不少,雖然很快便能穩住局勢,立刻反擊十二樓,可鶴道望一直沒醒。雖然鶴道望一度讓人想將他毒啞,但也是真的指點了她許多,甚至也能算她的榜樣。
“我已經把蕭停帶出來了。”
謝衡之聞言,略一皺眉,說:“我不曾進入清靈的幻境。”
虞禾震驚,忙說:“剛才幻境裏的,不會是真的師清靈吧?”
“不知。”
虞禾愣住了,她以為方才的謝衡之是知曉師清靈是幻像,所以才沒有立刻去救人,原來他根本沒有分辨出。想來也是,她帶著血度母都能被迷惑,更何況方才的他,應當還是謝筠。反觀眼前之人淡然的模樣,倒是一如既往地理智清醒。
“她暫且無事。”
聽謝衡之這樣說,虞禾也放下心來,畢竟是他自己的師妹,興許師清靈身上也有什麽護佑她的咒術。
“現在人也救到了,法器怎麽找?”
“法器在樹身之中。”
想要取得法器,必然是要毀樹了。難得恐怕不是砍樹,而是那群信仰神樹的村民。
她點點頭,也不做聲了。
現在的她的確不是很願意同謝衡之說話,要說沒有怨氣,又怎麽可能。
等他們一同離開,趕到神樹廟的時候,整個村的村民已經將神樹團團圍住。同時蕭停與霽寒聲二人正在跟村民們爭執著什麽,村民揚起鋤頭鐮刀就要打他們。
霽寒聲餘光瞥見虞禾,立刻轉過身朝她跑來,關切道:“你沒……沒事吧?”
“我沒事,師清靈呢,你們也沒找到她嗎?”
“醒來,在地底,有地穴,樹根下……屍體。”霽寒聲不想將話說得結結巴巴,就隻能儘量說得簡潔。“不曾,見到她。”
他醒來的時候就在地底了,周身除了盤根錯節的樹根,就隻剩下一堆被抽乾的屍體。不少屍體身上有武器,有幾個還穿著附近仙門的弟子服,想來就是之前調查村落卻一去不回的那些修士。
此時蕭停也朝他們看了過來,看到一個陌生的男子,他擰著眉,問:“這人誰啊?”
他已經暫且躲避了追殺,又已經主動出過手,如今也沒有在他們麵前偽裝的必要。
“謝衡之。”
一聽到這三個字,蕭停頓時神色一變,驚喜的表情不過一瞬,很快又想想起了什麽似的,移開目光不敢直視他。
虞禾注意到他的臉色,發出一聲嗤笑,蕭停的臉色頓時更差了。
他連忙轉移話題,問道:“清靈呢?師兄你們沒看見她嗎?”
謝衡之:“不曾見過。”
“師兄!”
正說著,師清靈忽然從後跑過來,猛地撞進謝衡之懷裏,聲音裏還帶著哭腔:“你真的沒事!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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