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官老爺(1 / 2)

張一凡見了,便喝止了他,然後儘量露出和藹之色說道:“我就是新任香山縣縣令,你們要是香山縣的民壯,就勞煩給我帶下路,五百文酬勞,誰要?”

邊上的朱鏡靜聽得有點不解,去香山縣怎麼走,廣州城裡一問便知,為何夫君還要給五百文雇個向導?再說了,這些都是香山縣的人,讓他們帶路就帶路,為何又要給錢呢?

但是,不管怎麼樣,雖然她想不明白,不過她相信自己的夫君,便沒有言語,隻是靜靜地看著。

這幾個民壯也是聽到了,下意識地搶了起來。

“我!”

“我!”

“……“

不過立刻,他們又回過神來,臉色頓時非常難看。

其中一個眉間有一條疤痕的人,臉上露出一點恨意說道:“你們官老爺就這麼戲耍我們?帶個路給五百文,以為我們是三歲小孩能信?”

另外一個和他長得有些像的民壯,也是跟著說道:“天下哪有駙馬來當縣令的道理,欺負我們不懂,就來消遣我們!”

朱五一聽,忍不住又怒了,挨鞭子不冤,就是一群刁民。

心中這麼想著,他當即又上前一步,作勢欲打,厲聲喝道:“駙馬、公主當麵,豈敢無禮,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這幾個民壯一見,嚇得連忙往後躲了躲。

“朱五,退下!”張一凡見了,又喝退了朱五,然後看著這幾個民壯,耐心地說道,“你們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我確實是當朝駙馬,這位是臨安公主,我媳婦。奉了我們父皇旨意,到香山縣當縣令。回頭到了香山縣,你們自然就清楚了。”

說完之後,他示意秋菊過去,要了一張五百文的大明寶鈔,給他們看了下說道:“我看你們傷得有點重,這個向導錢應該可以讓你們雇一輛馬車回去。順便,我也想了解下香山縣的情況,你們給我說說。怎麼樣,這筆買賣做不做?我們雙方都能有好處的?”

五個民壯聽了,還是一臉懷疑的態度。其中那個疤痕臉疑惑地說道:“可……可你為啥一點都不像官老爺?”

張一凡看他們的恨意已經消失,隻是還很疑惑,便笑著說道:“因為我也是老百姓出身啊,半年前,我還是京師城外的一個小老百姓。所以,我為什麼要有官架子?”

“……”這五個民壯聽了,互相看看,還是一臉不解。

他們的印象中,聽過最多的,就是那些以前確實是平頭百姓,可一旦被舉薦當官,哪怕是當個小官,那都是官架子立刻擺起來的。甚至是縣衙的那些不算官的那些,到了他們麵前,那也是官架子十足。

張一凡所說得理由,他們壓根就不覺得有這個因果關係。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們也是看出來了,這個駙馬,或者說香山縣縣令,似乎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因此,他們幾個人互相對了一眼之後,還是由那個疤痕臉對張一凡說道:“我們都是窮家窮戶,要是縣老爺回頭要回這五百文,我們也是拿不出來的!”

“哈哈哈……”張一凡聽了,當即哈哈大笑。

這是把自己當朱亮祖了啊!

笑了一下之後,他轉身對戚祥說道:“他們怕是不方便走動,你派人去喊輛大車過來。他們付錢!”

戚祥從頭到尾都沒說話,聽到吩咐之後,便立刻吩咐一個手下,騎馬往城裡找去了。

張一凡這邊,走了過去,伸手把那五百文遞給說話最多的疤痕臉,同時說道:“收好了,一會你們自己談價錢,反正是你們自己的錢了,要是車費還不夠,我也不會再給你們補上的。”

疤痕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下,最終還是伸手接過了五百文,有點稀罕地翻看了下,然後遞給他的一個同伴說道:“老六,你嘴皮子好,一會你來還價!”

那個被叫做老六的,就是和他長得有點像的,接了過去之後,和其他幾個人立刻像拿到了什麼寶貝一樣看了起來。

疤痕臉看了他們一下後,回過頭來,看到張一凡他們都盯著他們看,就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給張一凡解釋道:“我們沒見過這麼貴的大明寶鈔,讓縣尊……不,駙馬爺見笑了!”

嗬嗬,五百文就這麼貴?朱元璋同學都印了一百貫一張的出來,那才是真得貴!

不過由此,張一凡也是知道,估計眼前的這些民壯,家裡確實很窮,可能都沒有擁有過大明寶鈔吧?因為大明寶鈔最低麵額都是一百文,大明朝還要過好幾年,才會出十文的小額大明寶鈔。

從這個疤痕臉對自己的稱呼變化上,張一凡還知道,他們應該是認可自己了。於是,他便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草民叫張三,是仁厚坊的。”張三馬上回答,然後又主動介紹其他幾個人道,“他是我弟,就叫張六。那是王五,趙順……”

被叫到名字的民壯,一個個都是恭敬地看著張一凡,點頭哈腰,可又牽動傷勢,疼得呲牙咧嘴。

張一凡見他們和一開始時候的態度迥然不同,心中也是高興,便對張三要求道:“能說說香山縣的基本情況麼?”

張三聽了,馬上就回答道:“莪們香山縣是前宋時候才設立的,如今共有十一個坊都,除了我們仁厚坊之外,還有良字都、龍眼都……”

坊都,就是鄉,從行政規劃來說,香山縣所轄,還是很大的,包括了後世的中山和珠海兩地都還有多。

但是,因為靠近海邊,受海盜、台風等等影響大,加上離廣州城遠,中間隔著一個番禺縣,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個下等縣。

對於這個香山縣的信息,京師那邊有的,張一凡其實都已經看過。如今聽香山人說起,雖然有不少是重複的,但是也是一個核對。因此,他並沒有打斷,隻是聽著張三的講述。

一般來說,一個縣,有知縣,縣丞,主簿,典史是朝廷命官,但是,下等縣往往就沒有縣丞,甚至都沒有主簿。香山縣就屬於這種情況,原有縣令病故,如今縣衙中所有事情,都由典史這個不入流的首領官兼管著。

這邊正說著呢,戚祥的手下已經領著一輛大車過來了,沒有車廂,就是平板車。這種車費會便宜些,這個軍士喊車子,顯然也是花了心思的,而不是隻單純執行下叫個車的命令。

張一凡發現,這個大車一出現,這幾個民壯就沒心思說話了,眼睛就盯著那個車夫。

於是,他就不妨礙他們了,讓他們談了價錢,最終是兩百一十三文成交,五個人擠了一個車出發。

奇怪的一個組合,便在官道上出現了。

平板車上,五個民壯,一身鞭傷。可車邊卻是一群騎士,也不像押送,更像護送一樣,引得不少人側目。

當他們一行人進入廣州城的時候,忽然,又有人竄出,攔住了去路。

這一次,戚祥的人並沒有立刻做出反應,因為這個攔路的人,已經不是第一次攔他們路了。

沒錯,攔路的這個人,還是廣州府新任知府方克勤。

就見他又是向張一凡和朱鏡靜鄭重一禮,非常肅穆地說道:“下官代廣州府各縣百姓謝過駙馬、公主援助救災之德!”

很顯然,他一直在看著,看到了城外的民壯都回去了。

車上的張三等人聽了,又是有點震驚。

之前的時候,因為張一凡的和藹可親,沒有一點官架子,他們雖然口頭上承認張一凡是駙馬了,但是心底深處,其實未必就信了。

不過此時此刻,一個當官的攔路證明,並且他們也算是知道,確實是因為駙馬、公主的原因,他們才能回家去,而不是那個永嘉侯發善心,這一刻,他們就真得是重新認識了張一凡。

不過,此時的張一凡,並沒有管他們,隻是看著方克勤,笑著說道:“口頭的謝有什麼意思?你是廣州府知府……”

說到這裡,他看了下街邊,然後又轉回頭看著方克勤說道:“……這樣好了,馬上就要到午時了,我們都還沒吃飯的,要不,你請我們到這家酒樓用個午膳怎麼樣?”

說著話的時候,他還用手指了下。

方克勤聽了,轉頭看了一眼。在這入城主乾道開的酒樓,那絕對是有實力,有檔次的酒樓。按理來說,請駙馬、公主幫了個忙,就算沒有這個事,請吃個飯,那也絕對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