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多的車程,幾人終於回到了燕國公府,晚上,寧氏問沈氏,定遠侯一家如何,沈氏隻道:“不太適合明玉。”
卻也沒說他家的壞話。
寧氏突然想起劉夫人說得鎮北侯,但想想還是覺得不行,“親事急不得,先看明軒的也行。”
相看的不能過多,過滿則虧。
沈氏哎了一聲,“媳婦也是這麽想的。”
哪兒有第一回就定下來的,那不得是天賜良緣啊。
而另一頭,定遠侯夫人回府後,讓人去鎮北侯府探了探消息,得知楚錚疼得下不來床,氣得打了劉熙安一頓,打得人哇哇直哭,哭的聲音隔老遠都能聽到。
楚堪疑沒說該怎麽辦,但他兒子受傷了,估計得以傷換傷。
武夫就是粗俗。
還有便是,這親事黃了,定遠侯夫人也生氣,氣都撒在了劉熙安身上。
劉熙遠下午便回書院了,臨行前他對沈氏道:“母親不必介懷,世上好女子千千萬萬,又不是非她燕明玉不可。”
聽兒子這麽說,定遠侯夫人也隻能作罷。
燕明玉這陣子是能喘口氣了,回府之後她親了燕明蕎好幾下,好吃的好喝的都往正院送,她的妹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沒有之一。
燕明蕎其實隻是實話實說,她說得哪一句話是假的,劉熙遠是不是沒有大哥哥好,最後鴨腿是不是給楚錚吃了,她答應的事全都做到了。
至於劉熙遠,燕明蕎覺得沒什麽可惜的。
回來之後燕明蕎沒了困意,在屋裏練字看書,中午她吃了不少,可經過小半日肚子早就餓了,晚飯還能再吃一大頓,燕明玉說晚上吃野菜餡兒的餃子,一道去前院吃,畢竟是個新奇東西,家裏現在人也不多,叫上老夫人老公爺和幾個孩子,再準備些初春吃的菜,一家人一塊還熱鬨。
廚房做餃子也不單做野菜餡兒的,燕明玉點了個胡蘿卜牛肉的,又覺得小孩子大約喜歡吃蝦,所以替燕明蕎要了個豬肉蝦仁的。
做法也簡單,包餃子嘛,餃子皮都是一樣的,隻是餡兒有所不同,按照燕明玉的吩咐調,多試幾次,總不會難吃。
菜多是早春才有的東西,香椿芽炒雞蛋,開水嫩菜心,不過開水是好幾個時辰熬出來的高湯,別說是早春剛長出來的菜心了,就是老白菜,也好吃。
還有嫩韭菜炒蝦仁兒,一桌餃子和菜擺得滿滿當當的。
燕明蕎親手摘的野菜,早就好奇什麽味道了,回來之後攢著二姐姐送的點心沒吃,留著肚子等著吃餃子。
過年的時候也吃餃子了,不過是豬肉、羊肉、驢肉餡兒的,也很好吃,但沒有這個新奇。
到了吃飯的時辰,一眾人坐下,寧氏還誇了誇幾個孩子有孝心,出門一趟還不忘挖野菜回來,寧氏年紀大了,還真就想這一口。
她嚐了第一個,直言不錯。
被誇的孩子裏麵有燕明茹,她這回覺得沒白出門,至少被祖母誇了不是。
燕國公也說了好幾句好話,“是不錯,出門走走還不忘惦記你祖父祖母們。”
自從上元節後那件事,燕國公一直睡在書房,然後燕明蕎上課,燕明玉在院子裏不出來,去正院的話沈氏就讓他去裕華苑。
虞小娘是沈氏的人,除非她腦子壞了才會在這種時候留人,所以大多時候都是說身子不舒服,要麽就是來月事。
想去露華苑,但鄭小娘也被禁足呢。
燕國公這回總算找到重修於好的機會了。
做子女的,不能太下當爹的麵子,而且沈氏也不想一直這樣下去,偶爾來一次能拿住燕國公,時間久了也會惱羞成怒,萬一把好東西都留給錦華苑的怎麽辦。
“那公爺多吃些,如今的野菜正嫩呢,大廚房的廚子手藝好,看這餃子,皮薄而不破。”
燕明蕎笑了笑,“父親喜歡吃女兒下回還給您采。”
燕國公心情大悅,“哎,我記得我那兒有個赤玉的小鏟子,一會兒拿過去玩吧。”
赤玉也是瑪瑙,因顏色赤紅而有赤玉這名字,總之,很值錢。
燕國公沒有厚此薄彼,給了燕明玉燕明茹東西,看起來是真的高興。
燕明玉也說了謝謝父親,然後沈氏就道:“行了,快吃飯吧。”
沈氏給燕明蕎夾了兩個野菜餡兒,牛肉和蝦仁的各夾了一個,一會兒看她喜歡吃哪個,再吃就好了。
野菜焯過水後已經沒有原來的澀味了,吃到嘴裏軟軟的,很鮮嫩。
加在裏麵的豬肉三分肥七分瘦,吃起來倒是不覺得肥膩,反而很香。野菜的清爽鮮嫩感和肉香味交織在一起,鹹淡也是恰到好處。
這是燕明蕎第一次吃野菜,和其他菜餡兒的餃子不一樣的。
嫩嫩的,好吃的緊。
胡蘿卜牛肉的燕明蕎嚐了嚐,她不怎麽愛吃胡蘿卜,但和牛肉在一塊兒反而沒了那種奇奇怪怪的甜味,好吃,可沒有蝦仁餡兒的好吃。
香椿炒雞蛋帶著香椿獨有的味道,韭菜味道也有些怪,燕明蕎不太愛吃,但她吃了十二個餃子,肚子都圓了不少。
今兒的飯稀奇,所有人吃得都不錯,寧氏和燕國公沒來盛京時,沒有如今這麽顯赫,倒是常吃這些。
吃過飯,寧氏多留了沈氏一會兒,說等四月份燕明燁燕明澤放榜後,他們就回蕭陽老家了。
蕭陽在盛京以北,趕路花些時間,到的話差不多就夏天了,正好避暑。
他們之中,自然包括沈元景。
沈元景也要跟著一塊兒回去。
沈氏看了楚錚劉熙安他們,心裏有些不落忍,“元景也跟著回去嗎,他在這兒和明蕎一塊上課,也有明燁跟他一起玩,挺好的。”
沒爹沒娘的孩子什麽樣沈氏見到過,留在國公府至少有同齡玩伴,還有傅先生教他,跟著寧氏和老國公一塊兒,沈氏也不是說那樣不好,總之沒有留在國公府的好。
寧氏皺著眉道:“他功課一般,學也是耽誤。”
寧氏很慶幸這孩子普通,沒有像他母親那樣,沈元景今年十歲,還有幾年便長大了,寧氏希望他順順遂遂的,雖然這種順遂和別的人相比,很平凡,可那又如何呢,總比成為汙點的強。
寧氏更怕,等沈元景知道自己身世後,變得狼子野心。
東郭與狼的故事誰都聽過。
不管是對沈氏他們,還是對沈元景,寧氏和燕國公都說是沈元景是沈自諶的孫子,但寧氏和老國公清楚,他不是。
沈自諶一家,怎能生出那樣好看的孩子來,沈自諶的確有個孫子,不過沒人管,家裏沒人,早就餓死了。
沈元景的母親也姓沈,是先安王側妃,名叫沈明珠,是燕珍的手帕交。
兩人一同小選,一個進了宮,一個入了安王府。
兩人的前程都很不錯,但沈明珠有個青梅竹馬,進王府之後仍舊念念不忘,也有過書信往來。後來沈明珠有孕,安王察覺此事時,覺得兩人有苟且,再後來安王府就傳來消息,側妃難產,一屍兩命。
如今孩子還在,但沈元景究竟是誰的孩子,寧氏也說不準。
燕珍信自己的手帕交,說就算沈明珠和顧寧臣有情,但嫁人之後斷不會做紅杏出牆的事,可誰說得準呢,問顧寧臣,他說話管用嗎。
所以,與其讓沈元景卷入爭鬥,還不如安安分分過一輩子,至少吃喝不愁。
若是被安王府的人知道了,沈元景還能有命在?
這麽做也是為了沈元景好,
若非燕珍所托,兩人也不願意接這種麻煩事,還是養在身邊放心些。
今日若不是沈氏問,寧氏也不會想這些,她沒有猶豫,道:“還是跟我們回去吧。”
沈氏便沒再勸,次日是二月初二,她去寺裏上香,保佑燕明燁明澤考試高中。
不知道有沒有用,反正該做的她做了,剩下的就靠他們自己了。
時間過得也快,轉眼就進了三月,中旬考試,再等四月份放榜。
沈氏對燕明燁沒抱什麽希望,反倒是燕明澤考上的機會多些。小女兒功課是不錯,但燕明蕎也不能代燕明燁去考。沈氏心也大,上個月初二去廟裏上了兩柱香後就不管了。
她還操心燕明玉的婚事呢。
安康伯夫人因為上回給定遠侯世子牽線有些愧疚,又給牽了尚書府的線。
工部尚書府的公子,叫林褚,人長得俊,功課也不錯。
今年十六,也是在鬆山書院讀書,同樣八月份秋闈。
若說差,最多是家世差一些。
做文臣的,比不得武將,像鎮北侯,打一場勝仗就有皇上的賞賜,宅子、莊子,日積月累,自然就多了。
再找個好一點的管家經管,財富非常可觀。
但文臣晉升難,若是不貪汙,就靠著月俸養家,說不上窮,但絕對不富。
而且在越朝,分家大多都晚,燕明玉若嫁過去,估計還得用嫁妝補貼婆家。
但沈氏還是想看看人如何,見麵的日子定在四月份,等放榜後,沈氏要去寺廟還願,到時候帶著幾個孩子去,正好見一見這位林公子。
還是得看,別聽人說得這好那好,見了才知道,什麽人都有。
沈氏上心,燕明玉也不好推拒,隻能答應下來。
就是沒想到,沈氏動作這麽快,兩個月一個人的話,那她今年還得見四個,這四個裏還不包括林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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