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寧氏壽宴,幾乎所有人都分到了一塊點心,並不大,下頭是淡黃色的蛋糕托,吃起來是軟甜軟甜的,上麵的白霜比雞蛋羹還細膩,而且不同的顏色味道不一樣,有的甜一些,有的酸一些,很好吃,和從前吃過的點心完全不一樣。
二姑娘和五姑娘送壽禮送了個新奇,不僅孟小娘沒見過,老夫人、賓客都沒見過,何故在這裏見到了。
孟小娘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一旁鄭小娘攏了攏額前的碎發,訕訕道:“沒想到,這點心,原來外麵也有賣的呀。”
不管這是不是沈氏的手筆,是不是國公府的鋪子,管他到底給了誰,鄭小娘都不準備管這個閒事,跟正院作對又落不到好,何必多此一舉呢。
孟小娘看了眼鋪子,什麽都沒買就出去了,她抿著唇,一旁的燕明月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看了眼鋪子,逆著人流一同出去了。
孟小娘一邊走一邊道:“以前我可沒見過盛京城有這樣的點心,還說給老夫人的孝心,結果自己拿來賺銀子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鄭小娘沉吟片刻,雖然也覺得過分些,但她還是道:“這事我勸你別插手,興許就是國公府的鋪子,府裏那麽多鋪子,夫人不會各個都同咱們說,夫人管家已經很辛苦了,別去找不自在。”
就算是夫人給二姑娘五姑娘的又如何呢,整個家都是夫人在管,給了公爺最多覺得夫人偏心,再說了,這點心本來就是二姑娘五姑娘做的,那是她們自己的本事。
在某些方麵,鄭小娘比孟小娘看得更開,她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雖然孩子們還小,可隻要不惹事,以後日子自能本本分分的,何必呢。
孟小娘一字一句道:“府裏姑娘不出嫁,那就是國公府的人,夫人公爺想獎賞誰,那就正大光明地告訴大家,這樣誰都沒話說。竹枝,你去問問鋪子裏的夥計,可曾見過二姑娘和五姑娘過來。”
後麵那句話孟小娘是對著跟著來的丫鬟說的,竹枝福了福身,碎布走進去。
是不是國公府的鋪子,究竟是給誰的,很快就知道了,若是二姑娘她們常來……
鄭小娘閉了嘴,她其實也挺想知道這鋪子給誰了,這麽一間鋪子,每月利潤得不少錢吧,若問她眼饞不,自然是眼饞的,讓孟小娘出頭把這事兒弄清楚,也不是不行。
燕明月道:“總之不是咱們的。”
燕明月的臉色和孟小娘如出一轍,母女倆長得本就像,這麽一看,更像了。
燕明芸抱著奶嬤嬤的脖子,而燕明茹看了看大人的臉色,識趣兒地閉上嘴。
很快,竹枝就回來了,她先是看了眼孟小娘,然後才道:“鋪子裏夥計說,兩位姑娘不常過來,這月就來了兩次。”
這丫鬟機靈,進去先報了家門,說自己是燕國公府的丫鬟,問夥計見過二姑娘五姑娘沒,一行人在路上走散了。
倘若是夫人安排的人,自然認識。
夥計說兩位姑娘剛離開,以前不常過來,這才剛走沒多久,沒啥大事。
其他的話不必再問,丫鬟行了一禮,這就出來了。
孟小娘似笑非笑道:“看吧,若是國公府的東西,為何不讓明月明茹她們過來,難不成隻有二姑娘五姑娘喜歡吃點心?真是防咱們跟防賊一樣。”
孟小娘不知道別處是什麽樣,但在燕國公府,沈氏的嫁妝由她自己支配,想貼補孩子們也是用嫁妝銀子。但公中財物,包括每個姑娘每位公子,都是燕國公府的,賞是賞給是給,但不能和府裏離了心。
孟小娘原還想著找個機會和公爺提提點心鋪子的事,她一心為了侯府,可夫人隻會偏心自己的女兒。
這讓她心裏怎麽痛快。
鄭小娘道:“這……這事你還是想想清楚,夫人對咱們不錯的,可別像前幾次一樣。”
鄭小娘指的是前幾次錦華苑出頭,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孟小娘得沒得到好處她不知道,反正五姑娘和二姑娘越來越得公爺喜歡了。
孟小娘幾次,都是為正院做嫁衣,潛意識裏,鄭小娘覺得沈氏不會這麽傻,落人把柄。
但細想下,又不是不可能,誰不為自己的兒女打算,今兒若不是趕上上元節,她們也不會出門,不出門,自然碰不見玉芳齋。
而府裏的丫鬟出來,就算看見了也不敢聲張,公爺又不管這些事,說起來也沒人知道。
鄭小娘記得,二姑娘落水後不思進取,燕國公氣過一陣,但五姑娘去了正院,公爺得知她倆做生意不錯,態度又和緩了不少。
鄭小娘歎了口氣,“你說這都是什麽事兒。”
孟小娘見她說來說去也沒個法子,憤然道:“你也別想著讓我當這個出頭鳥,你也有兒女,有一就有二,可別等女兒出嫁的時候發現,國公府的東西都到了正院,連嫁妝都湊不齊。”
孟小娘是咽不下這口氣,但一塊兒看見的,讓她自己去是不可能的。
鄭小娘有些猶豫,她道:“好了好了,這大街上說這個做什麽,先回去吧。”
一行人敗興而歸,也算不上敗興,就是心裏怎麽都不得勁兒。
燕明月不禁想,可真偏心,都心偏到天邊子去了。
嫡庶有別,可燕明蕎……以前不也是庶女嗎,不過她現在是嫡女了。
*
在烤肉鋪子裏,燕明玉和燕明蕎吃的肚子溜圓,燕明玉不禁想,出來一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吃飽了。
吃過飯燕明玉又帶妹妹去買花燈,算是友情演出的辛苦費。
至於劉熙遠,燕明玉覺著,這人回家之後應該會說不太合適吧,這嫁娶是兩廂情願的事兒。
先前遇見的穿白衣青色鬥篷的,看著像是有家室的,也不知道那個孩子是他兒子還是侄子。
燕明蕎雖然猜得出那是楚錚和鎮北侯,但她沒往那方麵想,出來一趟新得了兩盞新花燈,一個是蓮花形狀,特別好看,是放河裏許願的,但燕明蕎舍不得這麽好看的燈飄到河裏,所以打算帶回去,放在床頭,每天看一眼。
另一盞是圓滾滾的小老虎,這個可以收到庫房裏,時不時拿出來賞玩一番。
月掛高空,過兩日燕明蕎就該上學了,她還有幾分期待,她挺想傅先生他們的。放假這些日子她看了書,去了外祖家,還進宮見了姑母,別提有多高興了。
比前幾年過年,有意思多了。
燕明玉也挺高興,這回總算能和沈氏交差了。
姐妹倆打算回去,另一頭燕明燁出來的晚,才剛開始看燈會,他帶著沈元景買了不少東西,但沈元景沒用燕明燁付銀子,他搶著付了不少。
沈元景在燕國公府,每月有十兩月例,其餘的衣食住行,都是按府上嫡出公子來的。
燕國公府對他有恩,寧氏常和他說,在這兒就跟在自己家一樣,不必拘束
這份恩情,不能不報,而且,不是所有東西都能換成銀錢,燕國公府不缺錢財。
像燕明月等人,見他就躲,沈元景不會去討人嫌。
燕明蕎很善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沈元景不想讓她和自己有過多交集,對燕明蕎不好,別的人幫不到,所以,隻能幫燕明燁。
燕明燁心思不在讀書上,考試沈元景又不能替他去,沈元景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學得什麽樣,幫燕明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隻能儘力而為。
燕明燁初六回的書院,這就放上元節一日,明兒早上就又回書院了,他今天不想睡覺,就想可勁兒玩,“在書院真的是太憋屈了,跟籠子似的。”
沈元景不得不道:“若是能像你一樣去書院讀書就好了。”
燕明燁瞬間就結巴了,他知道沈元景以後也不能科舉,他不去書院也是因為這個。沈元景的笨和他的笨不一樣,燕明燁是純粹不想學,聽不進去,論聰慧,他還挺機靈的,在他眼裏,沈元景是學不會還學,特別想去書院的那種。
世家子弟和普通人有所不同,燕明燁含著金湯匙長大,他不想要的東西是有些人求都求不來的。
這麽一想,燕明燁就覺得自己太不是人了。
他拍了拍沈元景的肩膀,“……哎呀,你別這樣,要不然我回來跟你說書院的事。”
沈元景點了點頭,“那你可要好好聽課。”
燕明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