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瑜冷著臉,眉眼間難得流露出幾分攻擊性。
她回複道:【如果不想死的話,最好別再來煩我。看在你是個好人的份上,我丈夫殺你的時候,我會儘力阻攔幾句。】
她關閉芯片,打開辦公室的內牆,上麵嵌壓著不同種類的武器,從手-槍到狙-擊-槍一應俱全。
不少公司的辦公室,都有這樣一麵武器牆,用於特殊情況應急。
在女同事震驚的目光中,秋瑜走過去,取下一把有她手臂那麽長的衝鋒-槍。
秋瑜個子不矮,但因為長相甜美,腮頰偏圓,哪怕下巴尖尖,長著一雙眼尾上挑的吊梢眼,也讓人覺得她嬌小、可愛、需要被人保護。
此刻,她卻神情冷淡,單手提著衝鋒槍,哢嚓一聲利落裝上全息瞄具和彈匣。
這一幕太具有衝擊性,不少隻是遠遠圍觀的同事都聚攏過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提著衝鋒槍和補給包,大步向外走去。
上司聞訊趕來,愕然問道:“你要去哪兒?!你沒看新聞嗎?外麵全是變異種!你爸媽讓我告訴你,你待在這兒不要動,他們等下就派人過來接你。”
秋瑜頭也不回,隻回答了前一個問題:“去接人。”
上司摸不著頭腦:“你要去接誰?外麵都這樣了,還有誰需要你接?裴析嗎?裴析早就被他家人接走了。”
上司第一反應是覺得合理,這種生死存亡關頭,當然要去接自己的家人,但不到一秒鍾,他就想起秋瑜的丈夫是陳側柏。
辦公室頓如一顆火星濺進汽油裏,轟然炸開。
所有人都在討論秋瑜和陳側柏的關係,還有人猜測,真正的幕後主使,是不是高科公司——北歐的壟斷公司看似與世無爭,實際上想在亞太地區分一杯羹很久了。
畢竟在這世界上,人早已不是獨立的人,而是公司的螺釘、螺母、螺栓、螺杆、齒輪、軸承……幾乎沒人會從個人角度看待問題,他們認為秋瑜象征著“高科”,陳側柏象征著“生物科技”也正常。
秋瑜想,這種思考方式才是正常的——至少在這個世界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她,總想在這樣的世界裏感情行事。
幸好,有人願意回應她的感情,而且是以更加熱烈的感情回應她。
就憑這一點,秋瑜說什麽都要保護陳側柏。
哪怕他們之間,更需要保護的一方,明顯是她。
今天一整天,陳側柏的心情都不太好。
他在永恒空間裏占有秋瑜的時間太長,與她分開之後,不免出現了分離性焦慮的症狀。
即使能隔空注視她,嗅聞她,仍然難以緩解焦躁的情緒。
一上午,他都神色沉冷,寡言少語,計算效率卻高得嚇人——好幾次都比計算機快一步得出結果,仿佛那部造價不菲的超級計算機,隻是一個驗算工具。
實驗結束後,陳側柏脫下防護服,無視周圍的驚歎與恭維,快步走出實驗室。
——再跟秋瑜沒有交流,他就要發狂了。
畢竟,前半生裏,他從未如此親密地擁有過一個人。
秋瑜太縱容他了。
即使知道,他是一頭危險的怪物,擁有未知可怖的力量,隨時可以置她於死地,也允許他吞沒她的呼吸,把手掌放在她脆弱的頸動脈上。
如果沒有她的縱容,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徹底擁有一個人的感覺,是如此令人……亢奮。
比注射了幾百支興奮劑,還要刺激大腦皮層。
陳側柏換了衣服,拿起平板,看到秋瑜的消息後,冰冷的神情總算緩和了一些。
這時,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陳博士,是陳博士嗎?”
陳側柏微微抬眼,瞥了身後的人一眼:“什麽事。”
“啊,居然真的是陳博士,幸會幸會!”來人興奮地說。
那是個大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眼皮上一道傷疤,看上去頗為憨厚老實,眼底卻潛藏著扭曲的惡意。
他上下打量一眼陳側柏,快速地說:
“我家人患了不治之症,急需生物科技的救治,正好他們需要一個不怕死的人,來跟你說幾句話。我就自告奮勇地來了。”
陳側柏聲音沒什麽起伏:“生物科技救治你家人的概率不到1%。回去吧,你被騙了。”
他抬起手,手心向內,做了個驅趕的手勢。
年輕人似乎被他的態度激怒了,冷笑一聲:
“就知道你會挑撥離間,尊敬的、受人敬仰的陳博士!來這裏之前,公司什麽都告訴我了,包括你是一個怪物的事情!”
“真諷刺啊,所有人都拿你當救世主,認為你能研製出根治芯片病的藥物……沒想到你根本不是人類,隻是一灘惡心的肉!”
他似乎被生物科技注射了某種藥劑,每說一句話,麵部肌肉就激烈抽搐一下:
“想不到吧,連我這種小混混都知道陳博士的真麵目……不光是我,網上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是一灘肉,惡心蠕動的肉!你根本不是底層人民的希望,你是擇人而噬的魔鬼——不然為什麽不願意讓神經阻斷藥量產,為什麽?”
“因為你是個短命的怪物,你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給你陪葬!”年輕人盯著陳側柏,臉上的笑容逐漸陰森猙獰,“我雖然不像你那麽有文化,但基本的生物學常識還是懂的,突破人類極限的基因改造手術,會造成DNA雙鏈斷裂……過不了多久,你又會變成一灘惡心的肉!”
尖利的斥責,猙獰的麵容,莫名其妙的惡意。
陳側柏對此毫不陌生。
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撞見年輕人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