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285(第九卷) 天時有變(2 / 2)

這樣一來,長安府庫之中的存糧幾乎達到了八百萬石。

喬嵐的那句評價並沒有出錯。

糧食就是底氣!

而這八百萬石的糧食,就是長安民眾的底氣所在!

不過,當她們在長安街頭短暫駐足的時候,又聽到了另外的一個消息,還不能算是個好消息。

早在她們剛出發往徐州不久,太史令的職位就預備著發生變更。

以上一任太史令馬倫的意思,這個位置完全可以交到任鴻的手中。

打從去年十月她來到長安督造靈台和明堂辟雍,協助天子登基的儀式,再到進入建安元年她在靈台代行馬倫的職務,期間都沒有出過任何的差錯,所以身份、性別和年齡都不是她該當被限製的理由。

沒有任何的一條明文規定,像是她這樣曾經在漢廷中擔任貂蟬女官的不可以成為太史令,就像也沒有人規定,隻有出自世家貴胄的子弟才能在朝中擔任官職。

但依然有不少人覺得,任鴻的資曆太淺了。

太史令的官職俸祿不高,意義卻很重要,還不到將此事交到她手中的時候。

喬琰說她不會給任鴻以直接的幫助,隻是會給她一個相對公平的競爭環境,這話並沒有說錯。

她沒有憑借著自己隻手遮天的權勢將這些非議完全壓下去。

故而在喬嵐和喬亭回返長安的時候,在長安城中頻頻議論的,除了糧倉之外也正是這件事。

討論將要對任鴻有一場考驗。

算起來兩姐妹和任鴻並無深交,但或許是出於彼此聲援的本能,在跟喬琰匯報此番徐州之行後,她們還是問起了這件事。

“其實不必對此有太多的擔心,與時俱進的並不隻是那些出現在生活中的物品,還有一些很難讓人意識到其存在意義的東西,也在發生著更新。”喬琰回道,“比如說,交食周期。”

“十三年前,元卓先生用他未曾完成的乾象曆做出過一次日食的預報,很可惜,這次預報失敗了,但這並不代表著乾象曆的算法甚至還不如四分曆,恰恰相反,這是一門新算法的必由之路。在馬夫人和元卓先生於樂平鑽研的數年間,乾象曆已經得到了進一步的完善,將日月交食的時間差進行了更細化的計算。”

喬琰欣慰地回道:“等著看吧,這其中的有一段數據是由我們的太史令協助算出來的,她也要比你們所想象的更加大膽。”

由劉元卓所主持的乾象曆計算裏,近月點的數據和現代隻有0.00021日的差距,日月食回歸年和白黃道交角也同樣有更為細致的定義。

這意味著,日食的時間可以被更加精準地測算出來。

任鴻在抵達了長安後也未曾放棄的,正是基於劉元卓的這套理論,計算的下一次日食時間。

她也絕不會錯過這個證明自己實力的機會。

喬嵐和喬亭都不會聽錯,喬琰所說的這個“我們的太史令”,指代的當然是任鴻。

在建安元年的九月,懷揣著喬琰的這份信任,也頂著這個寓意著鴻飛於天的名字,任鴻站在了眾人的麵前。

她踱步而前,朗聲開口道:“我想同眾位打一個賭,若我能勝,便請各位用足夠公正的眼光重新做出一次評判,我到底能否當得起這個太史令的職位。”

在任鴻說出這話的時候,絕沒有人會將注意力放在她那張過分美貌的麵容上,隻有她眉眼之間的決絕和這句擲地有聲的話語。

這種神容堅定的姿態恍惚讓人覺得和喬琰有些相似。

而此刻,這位大司馬則在用沉靜的目光看著對方的表現,眸光中不乏讚許之意。

人群中有人說道:“你總得先說說你要賭的是什麽,我們再說是否可行吧?”

任鴻坦然回道:“就賭,明年的元月初一,中原之地能否看到日食。若不能,我即刻引咎辭職,查論五刑,若能,便是如我所說,再定一次太史令職位的歸屬!”

明年元月初一有日食?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

就算真有的話,測算日月交食的人往往也會將位於這種日期上的避開些,以免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任鴻卻好像絲毫不避諱於此事,而是固執地在此時將這個對她而言有理有據的測算結果,堂堂正正地匯報在了眾人的麵前。

用一種何其大膽的方式在告知於眾人,她的膽子撐得起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