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是一條地理的分界線,又是一條由她們造成的勢力分割線。
當眼見這一幕流水滔滔景象的時候,一種無形中升騰起來的自豪感充斥著她們的心扉。
在喬蕤戰死,她們也險些要被作為禮物送出去的時候,她們北上並州所求的隻是一處庇護之地而已。
在當時,她們絕不會想到自己還有可能會有這樣的一天,便是憑借著在暗處利用信息差作戰,促成一州之地的局勢易變。
而如今,在成功達成這樣的一幕後,她們已經有了一層更為清晰的認知——
她們完全可以憑借著本事成為自己的庇護!
君侯也樂於給她們提供這樣的平台來發揮。
一想到,由麋竺調撥麋氏子弟進駐的鹽瀆,和目前由張楊屯兵的海陵,都會在不遠的將來發揮出其獨有的作用,她們在相互對望之間,就越發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成就感。
這是她們牛刀小試的第一站,但不會是最後一站。
下一次……
“下一次會做得更穩重的。”喬嵐說道。
“但現在可以先高興一小會兒。”喬亭衝著姐姐笑道。
就當她們是因為在徐州的勢力爭端之中幸存下來,也成功完成了這趟對外宣稱的“從益州到關中,又從關中到徐州”的跑商而喜悅好了。
等她們回返長安後,兩人都已是一派沉穩端正的樣子。
商隊停留在長安的郭區,她們一人則入城去完成和喬琰的秘密會見。
長安城好像隨時都在進行氣象的更新,當她們踏入城中的時候就發覺,也不過是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這裏又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糧食就是底氣啊。”喬嵐感慨道。
兩人往徐州一行後都在下意識地收集身邊出現的種種信息,在進入長安城後這種習慣也並沒有發生改變。
從過路行人的交談之中,她們聽到了此地在她們回返前所發生的情況。
按照如今征稅的時間,在今年的秋收之後便從各家各戶征收了稅賦。
雖說堅持使用五銖錢的幣製,長安的糧價也始終相對穩定,長安朝廷還是決定以糧食來作為繳稅的硬通貨。
這正是為了方便往後軍糧的調度。
於是在長安城外便出現了這樣的一幕。
從關中十裏八鄉匯聚上來的稅收都被送抵了長安城的糧庫之中。
有多少數額呢?
以一戶五口之家為例,在今年這個畝產五石的情況下,以三十稅一的稅率,每戶需要上交的糧食約莫在十七石,口稅的數額若折算成糧食,和田租的數額大致相當,便以一戶上交糧食三十石來算罷了,在整個關中地界的十餘萬戶人口,繳納上來的糧食便有合計四百五十萬石。
這是一筆四倍於年初入庫存糧的驚人進項!
原本人們還覺得,那百萬石糧食很可能會成為他們預防意外而兜底的存在,想不到非但沒什麽兜底之說,甚至在秋日湧入了一筆更為可觀的米糧。
還不隻是如此。
江南的秋收要比關中更早一些。
揚州的九江、丹陽和吳郡三郡,早在張楊抵達徐州海陵之前就已經完成了秋收和征稅。
即便收稅的過程難免遭受著一點阻力,周瑜仍舊將應允喬琰的那一筆糧食讓人送往了長安,差不多和喬嵐喬亭就是前後腳到的。
同時抵達的還有劉表上交的荊州稅賦。
也不怪劉表會有這種表現。
先是喬琰派出駐軍海陵的隊伍從漢水上遊而來,途徑荊州地界,給了他一個驚嚇,而後是揚州那邊押送著糧食浩浩蕩蕩地過境,讓跟揚州那邊有仇的劉表差點以為,孫策是要借著向長安朝廷“朝貢”,順帶著告他一狀。
這兩件事在此前都沒有從他在長安任職的長子劉琦那裏聽到任何的動靜。
於是劉表倉促地讓人統計了荊州地界的稅收,將除卻荊州州府運轉的必要支出之外的那部分,都朝著朝廷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