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的馬匹也沒有那麽多。
以至於當她麾下的人劫掠馬匹得手後,以一人兩騎輪換驅策的方式繞行分散而走後,居然無人想到這一支隊伍竟然是出自大漢。
徐榮和馬騰又特意在疏勒境內將這些馬匹喬裝成了一支支商隊,在這裏購買了一批葡萄良種,這才繼續往東折返。
這些馬不能算是最上品的大宛馬,起碼比不上被後世的唐玄宗命名為玉花驄和照夜白的那兩匹,可這已經要比涼州駿馬的品質高出不止一個層次了。
所以為了掩飾商隊的特殊,他們在行進之中,讓涼州帶出的馬匹走在外側,大宛寶馬走在內側,身上又多披掛,以至於乍看起來與尋常商隊並無區別。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徐榮馬騰二人的壓力就能減輕多少。
光偽裝得體還不夠。
大宛寶馬在理論上來說可以日行千裏,但在長途跋涉中不能短少吃用之物。
就像當年李廣利將三千匹大宛寶馬送到玉門關的時候,這些馬匹已經隻剩下了一千多匹。
其中的損耗是很驚人的。
於是……
“我們所帶去的財物在抵達貴霜境內後已經換成了西極石蜜,這些石蜜一部分被用來馴化這些寶馬,一部分在途徑絲路南道渠沙國的時候被重新換回了錢財,而後購入了精糧。”
按照徐榮的說法,這最終是要獻給喬侯的,怎麽用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也正是靠著這樣的邊誘騙邊精養的方式,才讓這五百多匹大宛名駒在損失不到一成的情況下,被送回到了武威郡。
顏俊忍不住朝著下屬問道:“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敢去跟馬騰套近乎?”
他蠢不蠢啊!
看看這一頓操作就知道,但凡馬騰對喬琰懷有一點異心,他都絕不會讓這樣的一批良馬順利地落到喬琰的手裏。
這何止是能組建一支凶悍的騎兵隊伍。
更要緊的是,這些馬中的半數一定會被用來配種,以確保能產出優越的混血馬。
涼州並州的馬原本就不差,經由這一輪混血雜交,三五年後將造成何種後果,簡直不需多說。
下屬也挺委屈的,他訥訥回道:“我也不是在回來的路上跟馬騰套近乎的,這不是那五百羌人還沒出現,我就已經把您說過的那些話跟馬騰說了嗎?”
“我尋思著,他今年的過年都是在西域過的,才休整了這點時間就被丟出去了,必定是情緒最壞的時候,也最有將而喬侯給驅逐出境的想法……”
“誰知道是這麽個情況。”
說實話他在路上也挺茫然的,隻能被裹挾在隊伍之中繼續前行,現在說出來總算是輕鬆多了。
可他是輕鬆了,站在他對麵的顏俊卻覺得,可能是因為今天暑氣有點重的緣故,他有點暈乎。
完了。
完了!
對馬騰這種曾經和喬琰敵對過的“叛賊”勢力首領來說,他一旦鐵了心要把自己給洗白,光是吃點苦受點累,替喬琰將西域好馬給帶到中原地界上來,很可能是不夠的。
想想韓遂是怎麽死的吧。
馬騰領了一路人打向葵園峽,馬超為喬琰領路直撲金城之下。
他都獻祭過韓遂了,哪裏還會在意再多舉報幾個,以顯示自己雖是叛將卻堪稱忠心不二?
顏俊越想越覺得恐懼,當機立斷地趕回了姑臧城。
那五百匹大宛寶馬剛到,喬琰的注意力必定會在馬匹上,趁著這個機會,他要儘快尋族中長輩,想出一個能用來贖罪的籌碼。
這個請罪也絕對不能讓馬騰先說出來,得自己先想個糊弄得過去的理由。
可他剛與祖父說上了兩句話,就聽到仆從倉皇而來的稟報——
姑臧城被圍了。
南北七裏、東西三裏的姑臧城被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