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未必。
君侯麾下的徐庶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所以通過擴張教育規模得到潛在的人才,不是沒有可行性。
可一旦在此時做出這樣的事情,實際上也是站在了所有世家的對立麵。
在如今掌控二州還需要世家勢力支持的情況下,這是一條內部生亂的取禍之道!
以並州牧的權柄和並州的礦產資源,再配合上樂平侯紙的生產規模,要想生產出足夠的書籍並非難事。
但從書籍到人才是需要一個演變過程的。
在此之前,憤怒的世家足以靠著手中的力量對她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哪怕她手中握有的是一支足夠凶悍的軍隊,也並不能改變這個結果。
世家大族的盤根錯節甚至並不隻是局限在一州各郡內,那麽屆時引發反撲的,絕不隻是這兩州之內的勢力而已。
也不要忘了,喬琰自己委以重任的下屬中,還有不少出自世家的。
這個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決定,再怎麽對讀書人來說,是個美妙到不可思議的未來,在此時也是一道致命的毒藥。
蔡昭姬走出喬琰書房的時候,神情中微有幾分恍惚。
這種恍惚並不是因為她所提出的建議遭到了否定,而是因為當她在想明白了這一點後,聽到喬琰說道:“飯要一口口地吃,路也要慢慢走,我們得先確認不會一腳踩空再做出決定。”
“但我可以給你一個準確的回應,終有一日,我會讓並州境內,或者說是我管轄境內的每一個人,都有機會接觸到讀書的機會。”
就像她說自己會讓每一個下屬都穿上棉衣一樣,在她認真而清明的目光中,絕沒有人會懷疑她這句話中的真偽。
這份鄭重的承諾讓蔡昭姬相信:
哪怕世家、寒門與黔首之間的階級衝突,在短期內難以消弭,她也必定會做到這一點。
喬琰還說,她如今所做的種種,已經不是在走一條常人會選擇的路,所以她也並不在意再離經叛道一些。
何謂離經叛道?
蔡昭姬忍不住想到了姐姐。
在她來到樂平,在書院中任教後,整個人都像是從灰暗轉向了鮮活的狀態,算離經叛道嗎?
在教導學生的過程中,她將自己更多的情緒給了這些孩子,而不是丈夫與孩子。
而這世上還有許多像是姐姐一樣的人,在天下的動亂災病以及貧窮麵前,被迫放棄一些本屬於她們的東西。
她們姐妹還可以依靠著父親所傳授的學識,依靠著君侯的賞識,走出一條和先前截然不同的道路,可其他人呢?
她想讓更多人得到這種改變命運的機會,便該支持君侯繼續走下去。
現在確實還不能讓紙質的書籍批量生產,那就先以筆作刀,讓樂平月報進一步充當君侯的口舌,一點點地擴大它的影響力。
直到她們前頭的台階都已經被踩踏堅實!
喬琰自窗口望出去,就看到這還隻在豆蔻年華的小姑娘挺起了胸膛脊背,看起來很有一派要去上戰場的氣勢,顯然已經將自己的目標給想通了,便不由在唇角浮現出了一縷笑容。
她也隨即朝著係統問道:“說起來,如果雕版印刷這種跨時代的產物真的在我手中出現,又被推廣開來,還能抹平其帶來的負麵影響,對任何一位主公來說都應該是有利的,應該是能算謀士點的吧?”
“再有那備急方如果能夠推廣開來,所救治的民眾可以支援己方勢力的發展,我作為提出這個建議的角色,是不是應該也算是儘到了謀士的義務?”
係統突然被她這麽一問,沒忍住吐槽道:【……在薅係統獎勵這方麵,你還是真挺不忘本心的。】
但說歸這麽說,誰讓它的宿主已經沒打算好好做個謀士了,係統也隻能順著她的思路往下考慮了。
【可以是可以,前提是你這兩點都能做到。】
從絲綢之路引進棉花,讓民眾穿暖過冬,是不符合謀士判定的。
但規劃備急方的成書、調和印刷術的出現和世家反撲之間的矛盾,卻符合謀士所為。
在得到了係統這個肯定的答複後,喬琰雖說並不是非要指望能有這份收獲,在神情中還是多了幾分輕快之色。
不過,昭姬這表現還是提醒了她一件事。
接下來她除了要對樂平書院的名單多加留意之外,還得多關注一下手下的奇思妙想了。
若是跟馬鈞那種專注於民生發展和武器改進的,倒是無妨,若是哪位跟昭姬的想法不謀而合,又或者是乾脆倒騰出了火藥來,還是得先在她這裏過個明路再說。
畢竟,她手底下除了張楊呂布張牛角這些缺心眼的,聰明人也多得很啊……
真是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