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西河學宮(1 / 2)

相比較於僅僅被魏國收取五年的秦東郡,落入魏國手中數十載的西河郡顯然發展得要更好一些。

這一點,五年之前從河西前往秦東之時,親眼見到兩地差距的公孫鞅可謂是深有感觸。

五年之後,當公孫鞅重新踏上這一塊曾經匆匆經過的土地,他對於在這裏的日子是有所期待的。

在抵達西河郡之後,公孫鞅做的並不是立刻開始處理政務,而是與之前一樣開始走訪自己的治下。

走過了一座座堅固的城邑,踏過了一條條鄉間道路,也看過一張張並不相同的麵容。

耗費整整三個月的時間,從北向南將西河郡粗粗地走了一遍之後,公孫鞅心中對於自己治下的西河郡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公孫鞅不得不承認曾經擔任西河郡守的吳起,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他所擁有的才能果然是能夠令天下之人所矚目的。

不僅如此,他的才能無論是在軍事之上,還是在治民之上都極為出色。

軍事之上,吳起在任之時所修築的城牆堅固非常,起到了十分有效的防禦作用,這一點從抵禦秦軍十萬大軍攻擊一個月的少梁城上便已然能夠看出。

若不是此前那場大戰之中,魏國針對秦國的攻擊所采取的是誘敵深入的戰術,單單就是那些堅固的城牆就能有效拖慢秦軍的進攻節奏。

治民之上,吳起在任之時使得黎庶生活得到了極大地改善,這也是河西之地屢屢吸引秦人從當時的秦地前來的原因之一。

在此次走訪的過程之中,公孫鞅還能夠聽到一些老人提到吳起這位郡守的名字,要知道此時距離吳起離開河西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時間啊。

吳起這位天下之人所矚目的大才,為河西這塊由他親手攻取下來的土地並擔任郡守的土地書寫下了第一筆。

他所打下的基礎就算是距離二十多年後,作為後輩的公孫鞅仍然能夠看到。

雖然此前經曆了一場規模巨大的戰爭,但是憑借著原本就雄厚的基礎,西河郡僅僅憑借五年的休養便已經基本恢複到了之前的狀態。

麵對著這樣一個底子被紮得無比堅實的西河,身為郡守的公孫鞅開始思考自己又該如何續寫吳起這位前輩所書寫下的篇章。

其實對於魏侯魏罃為什麽會將自己從秦東郡守調任西河郡守,公孫鞅此前在心中有所猜測的。

魏國這頭猛虎已經沉睡了整整五年,如今也是該張開血盆大口,讓周邊諸侯聽一聽震動天下的虎嘯。

而此番魏侯魏罃與魏國朝堂之上的重臣所選定的開刀對象不是別的,正是坐落於秦東郡以北、上郡以西的義渠國。

在此前孫伯靈向魏侯魏罃所提出的對秦方略之中,覆滅義渠國進而從東、北、西三個方麵完成對於秦國的包圍便是其中的第一步。

為了此次對義渠的大戰,魏國朝堂已經準備了五年,也是到了該發動的時候了。

西河郡在秦東郡以東、上郡以南,與此次魏國所要攻伐的義渠國可以說是並沒有多少土地接壤。

隻是西河郡卻要在戰時承擔著物資中轉樞紐的職能,來自河水東岸魏國富庶之地的糧草輜重將會經過這裏送到前線的大軍手中。

魏罃之所以將公孫鞅調往西河,就是看中了他所擁有的才能,想要讓他為前線的大軍把好這最為關鍵的一手。

魏罃以及魏國朝堂是這麽打算的,隻不過公孫鞅卻並不滿足於隻做一個運輸大隊長的職責。

這倒不是說公孫鞅心高氣傲,而是他與魏罃所處的位置不同,進而導致了兩者的目標有所不同。

魏罃身為魏侯,統觀全局的基礎之上,自然是一切都已保證前線大軍能夠進展順利;

而公孫鞅身為西河郡守,他所要考慮的可不僅僅是未來可能發生的這一場戰事,而是如何能夠讓西河郡發展更加好。

那麽該如何讓西河郡發展得更加好?

還是那句話吳起所夯實的基礎已經讓西河有了一個不錯的底子,公孫鞅所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底子的基礎上做得更好。

於是,經過了一番苦思冥想之後,公孫鞅選擇了或許會令旁人意想不到的方麵下手。

這就是重振西河學派。

西河學派,顧名思義這是一個誕生在西河之地的學派,前文之中也曾提到過這個名字。

孔子死後,他的弟子子夏受到了當時在位的魏文侯的邀請來到西河之地講學,這便是西河學派的由來。

原本魏文侯邀請子夏的目的,僅僅是想要通過子夏自身所擁有的巨大文化影響力,安撫河西這塊新晉收取土地上的黎庶並且吸引那些生活在秦地的秦人前來河西。

隻不過令魏文侯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子夏的到來直接締造了一個戰國前期能夠輻射整個天下的文化中心。

伴隨著子夏的到來,一大批諸如田子方、段乾木之類學者紛紛追隨著他的腳步來到了河西,眾人合力之下河西學派可謂是令天下士子所向往。

在河西學派的鼎盛時期,在這裏求學進而聞名天下的士子可謂是不勝枚舉。

在他們之中既有李悝、吳起這樣的軍政大才,也有公羊高、穀梁赤這樣的淵博學士。

甚至毫不誇張地說,昔日魏國能夠那般迅速地崛起,這一個河西學派功不可沒。

時至今日,河西學派所遺留下來的東西,仍然能夠造福於它所在的魏國。

隻是“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西河學派同樣沒有了當初子夏在時的那般輝煌。

伴隨著魏武侯之時魏國朝堂日益嚴重的任人唯親,崇尚著“學而優則仕”這一理念的西河學派士子沒有了效命的對象。

如此長此以往下去,看不到前路的士子們自然會做出自己的選擇,那就是離開魏國、前往他國謀取一個前程。

如果是在前世,有一個地方承接了西河學派落寞之後,天下文化中心的地位,這就是為後世之人所津津樂道的稷下學宮。

在那裏,不拘是儒家抑或是墨家,也不管是孟子派還是荀子派,隻要是有不同見解便能夠一同交流甚至辯論。

理不辨不明,正是在臨淄稷門之外的那座學宮的一次次言語的碰撞之中,才產生了後世無比燦爛的華夏文化。

而稷下學宮的文化繁榮對於它所在的齊國也是十分有益處的,剛剛曾經說過西河學派助推了魏國的崛起,那麽稷下學宮則是締造了那個強大無比的“東帝”。

隻不過在這個時空之中,因為有了魏罃這個變數的存在,無論是前世的“西帝”秦國還是“東帝”齊國應當都不會擁有那般強大的實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