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呼喚自己,人群之中當即走出了一名壯年男子,一邊走還一邊迫不及待地舉起了自己的手。
“啟稟縣令,田在。”
將遠處一切收在眼底,魏罃的視線與身旁的王錯、翟良還有公叔越對視了一眼。
“護衛留下在此等候,我們幾人上去看看。”
“喏。”
伴隨著輕輕一道應喏之聲,魏罃領著自己三名親近之人便向著人群聚集處走去。
與此同時,前方李邑鄉人的議論聲卻是不自覺地落入了魏罃的耳中。
“總算是到我們李邑了,我盼著這一天盼了許久了。”一名中年人一邊看著上方正在授田的公孫鞅,一邊輕聲說道。
這名中年人的話語,立刻引起了身旁一名鄉人的共鳴,隻聽他當即沉聲應和道:“就是啊。”
“之前好不容易開墾了四十畝私田,算是一家人能夠勉強不餓著了。可是私田終究是私田,官府說不定哪天就給收走了。”
“這下好了官府一下子就授予了每戶一百畝地,雖然明言不讓買賣也要上交租賦,可是剩下來的收成也能夠養活一大家子人啊。”
這名鄉人欣喜的話語剛剛說完,剛剛的那名中年人當即轉身看了他一眼,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這明年要是收成好了,這日子就好過了。”
從這兩人的話語之中,魏罃能夠真切地感受到他們對於未來美好生活的期望,以及那份發自於內心的欣喜。
“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饑矣。”
喃喃自語了這一句話語好幾遍之後,再結合著眼前的場景,魏罃心中卻是有了幾分別樣的感悟。
恰在此時,前方又是一道呼喚聲響起,“李邑鄉人午何在?”
“在在在……”
剛剛與同伴說話的那名中年人,當即高高舉著右手、帶著連續應答,快步向著前方跑了過去。
從他那迫不及待的話語之中,魏罃能夠看到他對於未來美好生活那無限的憧憬。
一步、兩步、三步……
一人、兩人、三人……
在接下來漫長的一段時間之內,魏罃親眼見證了一道道身影自人群之中走出,走向了前方身穿著赤色魏國官服的櫟陽縣令公孫鞅。
而每當這些李邑鄉人拿著由羊皮製成的圖冊回到人群之中的時候,他們所作出的反應卻是各有不同。
或是得到土地之後的欣喜,或是未來有盼頭的喜極而泣,亦或是遲遲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
總而言之,從這些可以說是最底層民眾的身上,魏罃這個活了兩世的魏國最高的統治者有了幾分別樣的感懷。
最終,魏罃在目光落在了前方那道身影之上,雙眼之中一道笑容悄然浮現。
“多謝公孫縣令。”
另外一邊,在將一份圖冊給予身前的一名鄉人並得到了他由衷的感謝之後,公孫鞅的目光卻是下意識地掃過了前方的人群。
忽然,一道存在於記憶之中的臉龐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一時令公孫鞅的心中產生了驚愕。
等到將視線投射過去,清楚地看到了對方臉上的笑容,公孫鞅心中的驚愕卻是立刻轉化成為了欣喜與興奮。
“臣公孫鞅,拜見君上。”
……
時間又過去了許久,今日李邑的這一場授田終於是完滿地落下了帷幕。
就在手中握著圖冊,臉上泛著笑容的李邑鄉人,帶著今日滿滿的收獲各自回返之際,縣令公孫鞅一行人卻是與另外一群人會合在了一處。
一番君臣之間的見禮之後,眼見天色已然不早,眾人當即踏上了回返櫟陽的路途。
在此過程之中,魏罃主動邀請公孫鞅單獨走在前麵,至於隊伍之中剩下的人則是遙遙地墜在兩人百步之外。
“駕……”
後方的隊伍之中,王錯一邊輕輕地喝出了一道催馬之聲,一邊冷冷地用視線打量了前方的兩人一眼。
轉身看向此刻正走在自己身旁的公子卬,隻聽王錯輕聲問道:“敢問公子,你以為公孫鞅其人如何?”
“既然禦史大夫問了,那我自當如實相告。”
看了一眼前方正在與魏罃交談的公孫鞅,又看了看身旁的王錯,公子卬帶著幾分鄭重緩緩說道:“在我看來,鞅兄腹中有經天緯地之才,日後必將為我魏國立下豐功偉業。”
聽到了公子卬的這個回答,王錯的目光又看了看前方的公孫鞅,雙眼之中卻是閃過了幾分忌憚之色。
此刻的公孫鞅卻是不知道,因為公子卬的一句評價,已然讓他的對手對他更多了重視。
跟隨著魏罃的腳步,就聽公孫鞅沉聲說道:“啟稟君上,這便是不久之前櫟陽之亂的始末。”
“嗯。”
輕輕一道回應聲,魏罃看向公孫鞅的雙眼之中滿是讚賞之色。
“耗費如此之短的時間及力量,便能夠將在櫟陽盤根錯節的餘氏、丕氏兩家擊破的同時收服桑氏,寡人沒有看錯你公孫鞅。”
“君上過譽了,此番世族叛亂並不都是鞅的功勞。若不是縣尉孫伯靈練兵有方、指揮若定,那麽恐怕臣此刻已經是世族的劍下亡魂了。”
魏罃在聽到了公孫鞅的話語,回頭看了看跟隨在自己身後的那支隊伍,神情之中一陣讚同之色浮現。
“縣尉孫伯靈於軍略之上確實是有獨到之處,這也是寡人將他送到你身邊的原因。”
“此番你們縣令與縣尉能夠團結一心,實在是令寡人心中欣慰之至。”
接下來,又和公孫鞅聊了幾句關於櫟陽世族謀亂的後續處置之後,魏罃卻是將話題引導到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幕場景上。
“寡人想聽聽作為縣令,你認為此番在櫟陽推行授田製的效果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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