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夢皺著臉把耳麥音量調小,敲下電腦的【enter】鍵,在對方的催促聲中給出離開的最佳路徑。
“前麵十米右轉,停,等五秒繼續……經過第二個分岔口能看到十一點鍾方向有個入口,直走十五米推開右手邊藍色的那扇門。”
她調好座椅,係上安全帶,將電腦放在副駕駛座上,一腳踩下油門,整輛車伴隨著轟鳴的引擎聲衝了出去。
“……穿過那條小巷之後走到底,朝著我的定位奔跑吧,波本。”
離開路線在開始行動之前就已經在波本收集到的信息之內,但因為這次的宴會排場很大,裏麵高管不少,發生意外之後的緊急應對措施會以極快的速度響應。
為了避免在撤離時遇見人群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能夠觀察到整條路線監控的神無夢在整個行動裏不可或缺。
她很快到達接應的地方,車子沒有熄火,發動機的低沉嗡鳴在夜幕回響。
已經換了一身便於行動的黑色衣服的男人從巷口穿出,毫不猶豫地拉開車門躍入車內。
兩人迅速交換駕駛座的位置,神無夢十指在鍵盤上飛快敲動,將宴會現場和道路上所有可能被拍到的部分一一覆蓋,又拷貝了一份議員中彈倒地的視頻內容通過郵件發送給琴酒。
二次檢查的任務交給係統幫忙,她愉快地將電腦合上,掏出手機撥琴酒的電話。
響了幾聲,對麵沒接。
不過沒關係,神無夢換了伏特加的號碼繼續撥,這次很快就被接通。
伏特加問:“西拉酒,什麽事啊,我和大哥在外麵出任務。”
神無夢反問他:“大哥方便接電話嘛?”
一陣窸窣聲後,冷淡的男聲響起:“說。”
神無夢的語氣輕快:“大哥,祝你們行動順利!我的任務完成啦,視頻文件也發到你郵箱了噢!”
她預感到對麵絕對要立刻掛斷電話,又說道:“下次任務我想和大哥搭檔,波本的脾氣太差啦,和他一起我感覺快要生病了!”
電話還是被掛了。
駕駛座的男人目光平視前方,嘴上很不客氣地開口嘲諷:“和琴酒搭檔了兩回,不止身體素質下滑,連腦子都壞了?”
“別這麽凶嘛。”
神無夢從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一顆巧克力球遞給他:“喏,任務成功的獎勵。吃點甜的,說話會好聽一些。”
見他兩隻手都在方向盤上,她體貼地問道:“要我幫忙剝嗎?”
不等他回答,她徑自剝開,在伸手喂到對方嘴邊前被波本騰了隻手接過,然後把包裝紙還給了她。
果然是女孩子才會喜歡的味道,甜得發膩。
波本認為自己是不想聽她嘰嘰喳喳一路才索性把巧克力吃了的,但餘光卻注意到她臉上憋笑的神情。
總不能在巧克力裏給他下毒了吧。
波本的後牙用力,直接把巧克力咬碎:“看我乾什麽?”
少女眨了眨那雙大大的眼睛,裏麵滿是做了壞事的狡黠:“買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牌子的巧克力顏色和波本你的膚色很近,剛才被你拿在手裏,簡直是毫無色差耶!”
波本抓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壓緊,覺得自己剛才咬巧克力的力氣用小了。
他正想要讓她閉嘴,就見到一根纖長白皙的手指點了點電腦屏幕上那份擊殺時的視頻文件,一路都不肯安分的少女記仇地重複了他之前的話:“話說回來,波本的身體素質這麽好,腦子這麽好用,也隻能把人引到隻能打中胸口的狙擊位置嘛!”
波本的臉色不變:“有什麽問題?”
“我就是在想,目標如果穿了一身黑色西裝就麻煩啦,都看不出來他到底中彈沒有。”神無夢的神色輕鬆,淺淺的酒窩露出來,甜軟的嗓音說著令氣氛緊繃的話,“但蘇格蘭和萊伊出手,肯定不會失敗啦。”
車輛發出刺耳的急刹聲,車燈亮起,波本偏頭看向她:“到了。”
神無夢差點因為慣性咬到舌頭,看向男人的淺金瞳孔終於染上一點不快,像燃燒的火焰在裏麵跳躍,更加靈動。
她白皙的臉頰鼓起來,抱怨道:“波本是打算讓我在行動中受傷報銷醫療費,然後讓組織離破產更近一點?你小心我去向大哥告狀噢!”
波本的確是故意的。
他原本是想給她一點教訓,不要試圖用毫無根據的東西來威脅他,但看到她露出這副少見的不高興的表情,他竟然覺得有點想笑。
好像那股緊張的氣氛在她的埋怨聲中漸漸消失了一樣。
神無夢沒聽到答複,又瞪了他兩秒。
但看到那張帥氣的娃娃臉,她總算記起這個人是她最喜歡的角色之一,滿肚子的氣又瀉了,不情不願道:“把我帶到你們的安全屋,是要我當麵誇誇蘇格蘭和萊伊?”
“當初住在這裏的時候沒見你把自己當客人。”聽她不斷提起這個名字,波本問道,“你相信那份名單,懷疑蘇格蘭是臥底,所以和他分手?”
“啊……”
神無夢有些意外,又覺得好笑,毫不猶豫地承認道:“當然啊,我今天不就是來看他能不能完成任務的嗎?”
波本記得她昨天在琴酒麵前幫蘇格蘭說的話,她親口說認為那份名單是假的,這會又推翻了自己的說法。
但這並不能代表什麽。
他還打算再套些話,忽然皺起眉頭,湊近少女撩起了一縷她耳邊垂落的發絲。
自己的頭發就是金色,波本對於這種色澤的敏感程度更高,隻用肉眼就能看出來深淺。
帶了薄繭的拇指與食指撚著柔軟的發絲輕緩摩挲,那雙紫灰色的瞳孔審視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女:“你的頭發又褪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