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繡,我容貌有缺,也沒有一技之長,給不了你幸福。
那天禾繡穿的是一身翠綠色的裙子,他記得她的模樣。
記得她臉上帶笑,語氣卻異常堅定說出的話。
她說。
沈哥哥,我不覺得你容貌有缺,我隻覺得你為人踏實,我願意跟你。
可他如今無父無母,連兄長嫂嫂也不知所蹤。
他總會離開燕城。
他還記得那日夜裡,雨滴敲打著瓦片,那姑娘卻撫著他的臉說,她願意跟著自己離開燕城,去尋他的家人。
“禾繡姑娘還是回去吧,夜深了。”沈雲天低聲道,桌下的手卻已經緊緊攥住。
沈妙妙端著兩碟菜出來的時候就瞧見了這幅場景。
大堂裡沒了客人的說笑聲,大家都側著頭,看著十二他們那一桌。
“你當真要如此嗎?”
禾繡聲音哽咽,攥緊了袖子。
前日的夜裡,他明明答應了,明明說了那個好字。
她昨日就去求了老爺夫人,老爺夫人心善,小姐也替她高興,將賣身契給了自己。
昨天夜裡自己來尋他的時候就想告訴他這個消息。
她如今已然是自由身,可以,可以同他一道去尋他的家人。
她自幼父母雙亡,是被嬸嬸一家拉扯到了十歲,之後就被曾家買了去。
這些年她也攢下了二十兩銀子,她不會拖了他的後腿。
可昨日夜裡她來的時候沈雲天不在,她這才今天又來尋他。
原來,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禾繡姑娘還是早些回去吧。”沈雲天說不心痛是假的。
他承認他沒有遇見過禾繡這般的姑娘。
他也喜歡她,可自己終究是配不上她的。
倒不如長痛不如短痛,一次說清了,也免了往後徒生煩惱。
“好。是我自作多情了。”
禾繡抬手抹了一把淚,轉身就要離開。
路過沈妙妙的時候隻小聲道了句抱歉,快步離開了三味居。
“這是,怎麼了?”沈妙妙一臉懵。
她記得昨天禾繡來的時候還笑嘻嘻告訴自己她成了自由身,可以同沈昨天成親了,怎麼,怎麼今天還哭著離開了?
“沈東家,還不是你那哥哥,傷了人家姑娘的心咯。”
另一個看熱鬨的男客嘖嘖兩聲,搖頭道。
這世道,能有這樣主動的姑娘可不容易,偏偏那沈娃子還不願意哩。
“雲天哥?”沈妙妙預感到出了事,趕忙把手裡的菜放在了桌上,開口追問。
“禾繡姑娘這是怎麼了?你們怎麼回事呀?”
十二想說什麼,看了一眼沈雲天果斷閉上了嘴,隻乖巧坐在一旁。
“就是誤會一場,以後她不會來了。”沈雲天說完,起身就要往後廚去,隻留下十二和沈妙妙在桌前。
“可是禾繡她已經是自由身了!”沈妙妙被沈雲天的話說的有些惱了,也不再替她瞞著。
“前日你答應了禾繡之後,她就去尋了曾夫人,昨天她來告訴你這個消息的時候你不在,她讓我替她保密,說要親自來告訴你這麼個消息!”
沈妙妙叭叭一說,沈雲天身子一怔,卻還是沒有回頭。
隻身回了後廚。
大堂裡的客人聽了他們的話一陣唏噓,繼續吃起了酒。
唯有阿澤看著沈雲天離開的背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