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晏把鐵鍋用牛油擦拭了一遍,等去除上麵的鐵鏽後,才將水,牛肉、牛骨,山上摘的香料,依次放入其中。
很快,鍋中就被煮沸,上麵漂浮著大量的泡沫。江棠棠找了鍋鏟過來。
這回她沒讓陸時晏動手,而是自己拿著鍋鏟,慢慢地撇去上麵的浮沫。
“夫君,你去幫我再尋些香料回來好不好?特彆是李大夫他們尋來的那個紅紅的小果子,看到了多幫我摘一些回來好不好?”
她也是才發現,李石摘的藥材之中,居然有辣椒。
那可是牛肉醬的靈魂啊!
陸時晏正要答應,突然聽到草叢中發出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眉頭微皺,“等下再去。”
江棠棠聞著大鍋裡散發出的香味,自覺了解地點了點頭道:“是我考慮不周,那等夫君吃了牛肉再去。”
陸時晏也沒解釋,他坐在一旁,重新閉上眼睛。
江棠棠撇去了浮沫後,便蓋上大鍋慢慢悶煮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鍋中的香料開始與牛肉牛骨發生反應,即便是鍋蓋也藏不住牛肉散發出來的香味。
方家幾個嫂子也顧不得剛跟陸翠蘭吵了一架,厚著臉皮道:“翠蘭,你娘家殺牛,就沒喊你回去吃肉?”
“雖是出來逃荒,但陸家這也太不講禮節了吧?她家居然連個口水話都不來說一聲,這也太小氣了。”方家老三方均木憤憤道。
陸翠花心裡頭也對娘家有怨。
但自己和女兒遇到危險,方家幾個哥哥嫂嫂一個都不去幫忙救她,她丟了錢財他們不安慰,還一個勁地質問她為什麼藏私房。
藏不藏私房又和他們有什麼關係?那些錢都是她在大戶人家給人做小伏低,辛苦賺來的血汗錢。
憑什麼要她交到公中,拿來大家花?
他們有什麼臉質問她?
現在還想去吃她娘家的牛肉,哪裡來的臉?
反正已經吵架撕破了臉,陸翠花這會也不維持表麵的假平和了,毫不客氣地嘲諷道:“在鄉下殺年豬請親戚來吃殺豬酒,那是禮尚往來。
以前在村裡,我娘家請過你們好幾回,你們回請過我娘家嗎?現在人家憑什麼請你們吃?
災荒年成的肉可不光是肉,災荒年成一口肉就是一條人命,你們哪裡來的臉,空口白牙的,就想吃我娘家的牛肉。”
“我們又沒有殺年豬,我們怎麼請?”方均木一臉的理所當然,還回頭對方木林道:“你也不管管你媳婦,我們那是為她打抱不平,說他娘家不看重她,怎麼反倒還數落起方家的不是來了?”
方木林吞了口口水,“翠蘭,你看要不你再回娘家去一趟。明明才多大?都吃了多久乾糧了?你看這餓得就剩一張皮了,你就忍心他餓著?”
方明明也吵道:“娘,我要吃肉,你給我拿肉去。”
陸翠蘭當然也想回娘家去吃牛肉,不過她也不想方家這些人占她便宜,於是牽著兒子的手,又去叫方佩茹,打算帶著一雙兒女,回去厚著臉皮蹭吃蹭喝時,突然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方均木嚇了一跳,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時,頓時幸災樂禍道:“陸家人小氣,一根牛骨也舍不得給我們啃,活該他們被難民搶。”
方家老大方森林對幾個弟弟道:“走,我們趕緊去幫忙。”
方均木一貫膽小怕事,縮著脖子道:“我才不去,陸家那群龜孫小氣的很,活該被搶。”
方森林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悄聲道:“你傻啊?誰讓你真幫忙了?你就不知道見機行事?趁亂抓幾塊牛肉回來吃?反正他們被難民搶了也是便宜難民,不如便宜了我們。”
方均木朝著大哥比了個大手指,聰明還是他家大哥最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