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笙趴在溫泉邊的軟榻上的時候，人還是恍惚的。

小師弟分明那麼難受，還撈她出來塗藥。

但......重新

怪怪的。

她傷在背部，從腰間將衣衫撩起，青紫一片。

灼熱的目光就落在那腰上。

她多少...有點害羞。

“小師弟，好了嗎？”

聞笙忍不住開口問道。

裴衍：“......”

聞笙皮膚白皙，那青紫便顯得愈發猙獰。

“彆怕。”

半晌，少年聲音傳來，隻有兩個字。

清冷淡漠，與方才在溫泉之中截然不同，卻也能隱隱聽出一些安慰之意。

聞笙咬唇，不敢抬頭。

她大概臉紅了吧。

小師弟的聲音真好聽。

“......”

裴衍的話音落下，塗了藥的指尖一點點暈染在肌膚上。

細膩光滑，像是世間最好的綢緞。

觸感從指間蔓延到心間。

裴衍的眸子暗了暗。

聞笙卻出聲提醒：“重一點兒，這樣太慢了。”

指尖遊移在她背上，力道輕的簡直像是小貓的尾巴，掃了一遍又一遍。

又疼又癢。

“會疼。”

又是兩個字。

正常情況下的少年高冷，不愛說話。

但是就這短短兩個字，卻在聞笙的心中開出了一朵花來。

會疼。

小師弟心疼她。

聞笙對這種認知有些奇妙。

好像，從未有人告訴她——會疼。

初三體育訓練，摔的膝蓋流血，委屈的想哭。

回到家裡，冷冰冰的，空無一人。

她父母陪著她的姐姐去看演唱會了。

甚至...沒有問過她想不想去。

後來，她認清自己了。

家裡，大抵是沒有人會關心她，那些傷痕痛苦，隻能深深藏在自己心裡。

一旦想要乞求憐愛...卻得不到回應，多麼可笑尷尬。

再之後，高中住校。

競爭、向前，為此可以流血流淚。

苦和累是常態，能夠苦中作樂的，畢竟隻是少數人。

聞笙想了很多。

心情卻變動不大。

再看往昔回憶，她好像已經成為一個旁觀者。

修真界的血淚，是真的。

每一次受傷都是生死之間的搏鬥。

但這樣的競爭，她心甘情願。

裴衍塗完了藥，將堆在上邊的衣服撫平，蓋住了那一片青紫。

才發覺，趴在軟榻上的少女好像在發呆。

情緒不高。

是......

因為他今日的莽撞嗎。

是了.......

聞笙還是個小姑娘，他今日情難自已的抱了她。

她......

裴衍有些後悔。

他還是太衝動。

氣氛就這樣一點點的凝固著，直到一張傳音符在空中燃燒。

唐婉卿的聲音傳出——“速到涼亭。”

短短四個字，乾脆利落。

冰冷而又神聖。

聞笙回過神來。

要說疏離感，大師姐給人的感覺，才是無法接近的。

聞笙翻身從軟榻上坐了起來，正對上裴衍的眸子。

一如既往的荒蕪冰冷，參雜著一些糾結苦惱。

聞笙：“......”

好。

尷尬了。

一切塵埃落定，她要如何跟小師弟解釋召喚符的事情？

“今日多有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