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兩道聖旨一枚種子(1 / 2)

翌日清晨,早六點。

微微暖風吹拂而過,淡淡的風旋進入了帝都的每一個角落,掃進了每一縷塵埃。

昨天是七月的最後一天,昨夜同樣是很尋常的一夜,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就這麽安安靜靜的來到了新的一月。

帝都還是那副老樣子,氣候一天比一天熱,熱的人就像是躺在大火燒開的蒸籠裏,內心裏充滿了無儘的煩躁。

帝都醫院也是以前那副老樣子,地下停屍房的冰櫃不斷散發著陰冷的氣息,讓人總感覺很不舒服。

當然。

同樣不舒服的還有皇室禁區的某處房子,深褐色的鮮血浸潤在水泥澆製的屋頂上,一片接著一片,就像是朵朵璀璨的蓮花。

幸好這裏是房頂,沒人能瞧得見,用不著去費儘心思清理血跡。

但也正因為這裏是房頂,所以等到武成武天王被發現的時候,他僅剩的半口氣已是十去七八,隻餘最後一二分在那兒硬撐著不要去斷氣。

他有很重要的情報,必須得匯報給皇室高層,這極有可能會影響未來幾十年的大秦格局,或許根本用不著未來,就是現在。

“陛下,成天王暫時還未脫離生命危險,但他中途強行蘇醒了一分鍾,說出了昨夜遇襲的經過。”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內,磚瓦堆砌好似龍飛鳳舞。

有一滿臉皺紋,身形佝僂的白發老人低著頭,畢恭畢敬的將手中的紙條遞了上去。

坐在他對麵的秦皇這會正在享用早宴,故而並未伸手去接,依舊自顧自的用筷子夾著麵前的清脆白蘿卜絲兒。

直到滿滿一盤子最後隻剩下稀稀疏疏的三兩根,秦皇這才慢條斯理的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抬手接過紙條沉眼一瞧。

一旁的老人倒是沒有浪費時間,趁著這會功夫對周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微微揮了揮手。

侍女們頓時知曉其意,趕忙邁著小碎步悄無聲息的走上前,把盤子碗筷悉數撤走。

這座大殿內的一切似乎還停留在一千年以前的封建王朝,除卻眾人的穿著打扮不同以外,剩下的習慣、禮儀乃至官職俱是一模一樣。

這位掌控有一定權勢的老人,正是大秦帝國皇室的大內總管,也可以說是秦皇的貼身大太監,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當然了,現在不叫大內總管,老頭也不是個閹人。

等到最後一位侍女端著盤子離開大殿以後,秦皇也正好看完了手中武成給出的線索。

他隨手將其放到一邊,清淡眉頭稍稍皺起,輕聲道:

“燕南方氏?真是有意思了,你怎麽看?”

老人知曉秦皇這是在詢問他,故而即刻開口回答道:“回稟陛下,咱家以為燕南方氏確有這個可能,但若說是方國公方想親自動的手……未免有些欲蓋彌彰了。”

“那你的意思是,其餘四大家栽贓陷害咯?”

秦皇微笑問道,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簡直就像是死了一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身子虛的厲害,還是每天的白蘿卜絲吃的太多了。

對於這個敏感至極的問題,老人就不敢隨意說話了。

他稍稍思量了一陣,方才麵帶難色的和稀泥道:“咱家昨夜不曾見著,心底不敢亂去猜想,不如交予下麵人查一查。”

秦皇知道他是在說一句廢話,但並沒有因此而生氣,也不曾責罵他,隻是搖了搖頭,緩緩道:

“查,是肯定查不了的,雖說對方盜走三具大棺,倒是也能強行安插個皇室寶物失盜的由頭。

但既然能躲得過暗地裏那麽多雙眼睛,還能悄無聲息的打傷成天王,順帶拿著數千斤的重物大搖大擺的走出去,那就不可能用尋常手段得知。”

話音落地,秦皇眉頭皺的更緊了些,接著開口道:“以燕南方氏的勢力,若是真想辦這事,還真能辦。”

他似乎已經認定了這就是方想動的手,但麵前的老人跟隨秦皇多年,略微能嗅到一絲的帝王心。

秦皇越這麽說,那心底就越發覺得不可能是燕南方氏。

單單隻是從動機這一點,就根本解釋不通。

那麽,到底會是哪一家呢?

老人不敢胡亂開口,故而腦袋越發低了些,嘴巴好似被人用針線給縫上了。

大殿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秦皇的眼神不斷變幻複雜神采,也不知到底在思考什麽。

如此一直持續了十五分鍾左右,殿外款款邁入一位清秀侍女,恭聲說道:

“陛下,該寬衣了。”

此言一出,殿內氣氛瞬間告破。

秦皇笑吟吟的站起身,張開雙臂,任憑魚貫而入的侍女解開他的襟帶,為他換上另外一件九龍黑袍。

“等待會的朝堂議事結束以後,隨便下道旨意去燕南方氏,你親自去,試一試方國公的深淺,另外再去道旨意往遠東林氏跟長平劉氏,今晚請林國公入宮赴宴。”

嗯?!

老人低下的麵容神色一凜,心底迅速細細剖析秦皇這句話的意思。

去試探方想的深淺,那這道旨意上的內容就得是貶,另請林國公入宮赴宴,則為褒。

一貶一褒,輕輕鬆鬆便能讓這三個世家本就不牢固的聯盟出現更大的間隙。

而秦皇適才又著重說第二道旨意要下到遠東林氏跟長平劉氏麵前,那很顯然是要當著劉國公的麵去做請。

三家誰也沒落下,都被帶上了這一艘賊船。

想必今天夜裏,將會是這三家的不眠之夜。

“陛下終究還是起了疑心,決定先一步做出反製,將原本的被動化為主動,從棋子變成棋手,這一招帝王心術,用的真是漂亮極了。”

老人心底暗自這般猜想道,但他也隻敢心底裏感歎一聲,嘴上隻是低聲應答了一句,俯身稱是。

隨後,已然換上一身九龍黑袍的秦皇兩袖輕甩,大踏步朝議事大殿內走去。

約莫十分鍾後,他從右側方進入殿內,入目所及便是一張巨大的長桌。

參加本次議事的眾人已是都各自就位,見到秦皇後齊齊起身,躬身行禮。

今天是八月的第一天,按照以往的慣例,每個月的月初都需要召開一次朝堂議事,以此來商議一些大小事情。

雖說上個月的朝堂議事召開的次數起碼都有五指之數,但規矩就是規矩,輕易不可有所改動。

隻是間隔如此之短,理論上來說是沒什麽可商議的,此行就是來走一下過場,打個卡而已。

然而,秦皇才剛剛坐下,鎮北楚氏的現任家主楚雄楚國公便沉聲道:

“後勤局的前任局長因公逝世,這個位置牽扯甚多,茲事體大,不可有一日空缺,陛下還需儘早選出新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