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蒙蒙亮。
秦陌準點起床，洗漱過後直朝安全局而去。
他依舊是遵循著以往的自律生物鍾，在九點鍾整邁入副局長專屬的辦公室，不早一分，不晚一秒。
隨後，秦陌正式開始日常的摸魚時間。
他收拾好桌子，打開電腦，進入了各大新聞媒體的網站首頁。
大致瀏覽了一番後，秦陌的嘴角緩緩翹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今日的飄紅頭條，可就跟昨天大不一樣了。
邊境的消息被擠下去了近乎一半，剩下的全是有關於高陵夏氏的各種內容。
當然，這些報道都是負麵的，輿論的導勢目前來說對夏氏非常不利。
“還得是五大家啊，短短一天的時間，就能將輿論推動到這般程度。”
秦陌感慨一句，緩緩搖了搖頭。
他並不清楚這其中到底摻雜了多少的利益交換，也不知道這些媒體有多少家幕後的掌控者是五大家，這些事情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秦陌隻關心自己的目的，到底有沒有在穩步推進。
他現階段所要做的事情，隻有將高陵夏氏徹底掀翻，將夏祖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要知道，黃泉行動雖然已經到了收尾階段，但還遠遠沒有結束。
不過看現在這樣，五大家的辦事效率他還是很認可的。
輿論在持續不斷的進行發酵，大秦帝國各個郡的民眾之間已有許多議論。
單單是從這幾條飄紅報道的點擊量跟閱讀量，以及高陵夏氏的搜索次數來看，就足以可見一斑。
並且，這僅僅隻是開始。
各方麵的數據依舊在呈現不斷上漲的趨勢，隱隱要超過對邊境的關注度。
畢竟高陵夏氏有一位公眾度極高的大人物，不論是前段時間的秦王親封冠軍侯，還是幾天前夏氏主動的輿論造勢，都將夏祖推到了焦點位。
更不要說，夏祖還是這次邊境戰爭的大秦統帥，他身上所存在的問題自然會爭相引起眾人的關注。
隻是高陵夏氏恐怕怎麽都沒想到，他們所做的一切，在此時竟會成為五大家的輿論助力，成功讓夏祖在短短的一天時間便站到了風口浪尖。
這算不算端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想到這般，秦陌臉上笑容越發濃鬱。
隨後，他悄無聲息的放開了自己的聽力，幾乎是在一瞬間覆蓋了方圓十裏。
各種各樣的嘈雜聲音齊齊湧入秦陌的耳朵，在經過超級大腦的分析、運算、處理以後，無用的聲音迅速被剔除，隻留下了人們的說話聲。
而在這些海量的對話中，其中有八成都是在議論高陵夏氏的各種黑料。
譬如夏氏的某個核心弟子是如何貪汙受賄的，亦或者是有地位很高，權力很大的弟子在外包養了幾個女人，諸如此類等等。
這些東西說大不大，但說小也的確不小，主要影響的還是夏氏在民眾心目中的風評，逐漸減弱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好感度。
輿論就是需要這樣子，一步一步的緩慢向前推進，主打的就是一個潛移默化，潤物細無聲。
從人民的各種反應裏就可以清晰明確的知道這一點。
大家的態度在一開始的時候全都出奇的一致，滿腦子俱是不可思議，根本想不到這些事情竟然會是高陵夏氏的人乾的。
但當他們看到報道上公布的種種證據以後，內心便產生了動搖，態度逐漸開始轉變……
“虧我以前還覺得夏氏不錯，一直都在力挺，可誰能想到竟是如此的人麵獸心，呸！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那些世家不都一個樣子嗎？世家哪裏有什麽好東西？我早就知道夏氏會這般了，嗬嗬！”
……
這是發生在距離安全局七裏以外一家咖啡廳內兩名服務員之間的對話。
而像這樣的對話，還發生在許許多多的地方。
聽著這些議論，秦陌臉上浮現的笑容越發濃鬱。
“這就是輿論的力量呐，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老話誠不欺我。”
秦陌緩緩搖了搖頭，如是說道。
……
……
與此同時。
在另一邊的皇室禁區，正在舉行著一場由鎮北楚氏發起的朝堂議會。
帝都各大重要部門的核心領導層此時都來到了那座古老的大殿，安安靜靜的坐在長桌的中後端，他們的目光則是齊齊看著首位。
秦王依舊是那副病懨懨的樣子，身形瘦弱，臉色極其蒼白，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不過，他的身上依舊散發著淡淡的帝王氣場，那是根植在古老血脈裏的尊崇。
在他的左右兩側，分別坐著四大千年世家的當代家主。
李謀因為還在青陽郡養傷，故而今日缺席了這場議會，他的椅子是空著的。
但五大家在麵對高陵夏氏的態度上已經達成了高度一致，李氏到底在不在場其實都一樣，沒啥區別。
隨後，眾人齊齊對秦王行過禮後，朝堂議會便算是正式開始。
但一時之間卻是無人說話，空曠的大殿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近乎是落針可聞。
四位國公各自交換了一個隱晦的眼神，楚雄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隨即他率先開口，打破了長桌之上的沉寂。
楚雄是今天這場朝堂議會的發起人，話題理應由他拋出，隻聽他緩緩道：
“陛下，本公近日發現，帝都比之以往熱鬨了許多。”
“哦？楚國公此話怎講？”秦王將視線挪到他身上，微笑著出言問道。
楚雄稍稍頓了一下，隨後直截了當道：“這兩天，帝都傳出了不少的風言風語，俱是關於高陵夏氏的負麵消息。
民眾之間議論紛紛，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夏氏身為我大秦帝國頂尖世家，本應為民眾榜樣，不曾想卻是有了這樣的風評。
若是長此以往下去，恐怕會對我大秦的聲譽有損。”
“那，楚國公的意思是……”
秦王臉上笑容不曾減損絲毫，似乎高陵夏氏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宛如一個旁觀者。
聽到這般發問，楚雄皺起了額上的那兩道濃眉，回道：
“本公以為，該遣幾個人去夏氏那邊查一查，好給我大秦的子民們一個交代。”
嘶！
楚雄話音剛剛落地，長桌上圍坐的眾人頓時在心底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大殿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氣氛很是微妙。
能坐在這裏的，都是各個重要部門的高官，地位很高。
他們或許本身的覺醒者等階有點低，上不得台麵，但是論起這份對形勢的嗅覺，說是堪比天王都不為過。
五大家想要做什麽，明眼人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鎮北楚氏開口就要去查夏氏，這已經近乎明擺著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頂尖世家之間的博弈，似乎悄無聲息的開始了。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但死的人……怕是少不了。
眾人俱是心驚無比，不敢貿然插話站隊。
而在短暫的寂靜過後，秦王微笑著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桌子，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他的視線緩緩掃過每一個的臉頰，眼底深處略有閃爍，似有深意蘊含其中。
隨後，秦王含笑開口道：“其他幾位國公呢？如何看待此事？”
“本公以為，楚國公言之有理。”方國公率先回道。
“嗯，的確是該查一查。”這是長平劉氏的聲音。
“本公亦是這般作想。”遠東林氏緩緩出言。
聽著這三家的表態，秦王臉上笑容越發濃鬱，他並沒有就著這個話題去向下延伸，而是提起了邊境的事情。
“現如今，邊境戰爭還在持續，兩方打的如火如荼，很是焦灼，齊人向來悍勇凶猛，攻勢一波比一波猛烈，冠軍侯殫精竭慮，正在為我大秦征戰。
而恰恰就在這種時候，好巧不巧的，帝都卻是傳出了對高陵夏氏的不利消息……
諸位，要小心齊人計謀呐。”
秦王說這話，明擺著就是在用齊人來當擋箭牌，拒絕楚雄的提議。
然而，就在他話音剛剛落地之時，楚雄便緊接著開口道：
“陛下既如此說，那就更需要去查一查夏氏了，不查不足以證夏氏之清白。”
“國公此言不妥。”
秦王麵帶微笑，淡淡道：“遣人去夏氏調查，此舉本身就代表了不信任，更容易讓我大秦的功臣們寒心。
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又何必去多此一舉呢？諸公以為如何？”
大殿內第三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長桌周圍無一人敢在這個時候開口搭話，眾人眼神飄忽，微微往下低了低頭。
唯有燕南方氏的現任國公動了動嘴唇，緩緩說道：
“陛下聖明。”
他這一開口，其餘三大家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並如此做答。
長桌上的其餘人都驚呆了，他們完全沒懂五大家這是在搞什麽鬼，本來以為接下來將會是一場凶險的交鋒，可誰知道……
這居然就結束了？！
該說不說，這一波操作，著實是一點都沒看懂。
但並沒有人會站出來給他們解惑，眾人也隻好在這一頭霧水中結束了此次的朝堂議會，從大殿起身離開。
五大家的人走在最前方，幾位國公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眼底深處俱是有著淡淡的笑意。
對於今天的議會結果，他們是相當滿意的。
雖然說沒有能夠調查夏氏，但是這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調查就不調查，完全無所謂。
反正皇室不可能輕易鬆口，五大家一開始的目的就沒放在這上麵。
他們主要是為了施壓而已，並且今天的議會隻是第一輪的施壓，後續依舊會有。
現在皇室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態度，接下來需要考慮的就是利益的繼續交換，同時慢慢等待輿論去發酵。..
很多事情，都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