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十三這麽說,但為了保險起見,江語棠還是去集市上買了個麵具戴上,才到了約好的荒郊。
對方也還算守約,等她到的時候,就看見一個身影筆直地站在亭前。
“我怎麽覺得,這人的身形這麽眼熟呢?”江語棠邊走邊問。
十三並未答話,儼然是想讓她自己分辨。
倒是走近之後,那男子先開了口,“閣下便站在那兒說吧,你我都不方便暴露身份,保持距離很有必要。”
這聲音,怎麽也這麽熟悉?
她探究地將人上下打量一眼,瘦削的身形,蒼白的膚色,哪怕是頭發的長度,都證實了此人的身份。
“宋濟豐?”她試探問。
男子果然一僵,握著折扇的手可見細微收緊,唯聲音還在強自鎮定。
“在下不知閣下在說什麽,若無要事,在下就先走了。”
說罷轉身就逃,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江語棠怎會讓他逃脫?快步上前抓住了他,本想去掀他的麵具,卻還是忍了下來。
“我並無惡意,隻是要與你談合作的事情,你別慌。”她道。
宋濟豐聽見她保證,這才停止掙紮。
他退後三兩步,滿眼警惕地看過來,“閣下是誰,為何知道我的身份?”
“你以為戴個麵具、坐個輪椅便是偽
裝了?外形、聲音,乃至於微小的習慣,都是能暴露你身份的細節。”
宋濟豐沒想到這麽多,眼中明顯浮現了幾分懊惱,“看來今晚我就不該出來,蹲在家裏,就不會遇到這種麻煩事兒了。”
聽到這聲嘟囔,江語棠簡直是哭笑不得。
今日的小報裏有說,宋濟豐在殘疾之後便一直深入淺出,不見外客,是個十足的社恐。
眼下看來殘疾是假,社恐卻未必不是真的。
“你要找我合作什麽?”宋濟豐問。
江語棠於是也沒多追問,伸手示意他坐,自己也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上。
於是白天還傾訴自己深沉愛戀的兩個“癡情種”,此時相對而坐,竟分不出誰的演技更勝一籌。
“在說合作之前,我有一事好奇。郡馬何來的這些人脈?”她問。
宋濟豐明顯緊張了一下,手中折扇被他握地死緊。
“正如閣下所說,在下無官無職,怎會有什麽人脈?這些消息都是上頭的人打探的,我充其量算個撰稿人,幫東家做事罷了。”
“那你的東家是誰?”
“東家身份高貴,恕在下無可奉告。”
說著朝她一拱手,竟是有幾分油鹽不進的氣勢。
看來軟的不行,就隻能來硬的了。
江語棠屈指點了點石桌,一下
一下似在思索,又好似晨鍾,敲在人心上。
宋濟豐的心意承受能力本就不高,在她的沉默之中緊張地滿頭冷汗,素淨的折扇都被摳出了崎嶇的缺口。
“你不會覺得,我隻能打聽到你的身份吧。”
她這句話,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叫宋濟豐渾身卸力,幾乎起不了反抗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