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太後看見紙鳶的時候確實有些傷感,可也不過隻是悵然,遠遠沒到江語棠所說的這麽嚴重。
作為當時的知情人士,沈珺之也不得不佩服江語棠的膽色。
畢竟現在是在皇帝麵前,且不說她這話明顯有說謊的嫌疑,皇帝恐怕也不願意聽見太後因自己做的紙鳶而掉眼淚。
“你事後可曾問過是何原因?”皇帝問道。
江語棠搖了搖頭,就見他猛地拍了一下桌案,嚇得更縮起了身子不敢言語。
“讓你伺候在太後身邊,你就是這麽儘心儘力的?連太後因為什麽難過都不知道,要你又有何用?”
江語棠心想,打從一開始她去太後宮裏,就隻是為了與太後作伴,皇帝最多也就隻是同意,現在說起是自己讓她伺候在太後身邊,未免有些牽強。
可人家到底是九五至尊,江語棠心中就算有再多無語,也絕對不能表現出來,就隻是微微紅了眼眶,似乎是嚇到了。
“臣女猜測,或許是太後娘娘思念家鄉的原因。這紙鳶畢竟是她家鄉的東西,大約也承載了她許多美好的記憶,所以觸物傷情。”
說的好似隻是猜測,卻每一句,都點在了皇帝與太後曾經的那些歲月上。
皇帝一時之間有些無言,或許正是想起了年少之時,母親手把手的教自己如何製作紙鳶。
——“就算不這麽拚命也沒關係,以後母親帶你回我的故鄉看看,那邊四季盛美,是個修養身心的好地方,將來你能過的安逸,也是母親最大的願望了。”
那是一次他被先皇責罰之時,一向對自己也還算嚴厲的母親親自跑來看他。
寒冬臘月的,她就拖著那剛剛生產不久的身體,溫柔的與他訴說自己的心裏話。
那時候皇帝才知道,或許母親的嚴厲,不過隻是為了讓自己好好活下去,而非裹挾在這場紛爭之中,到最後失去性命。
她或許從來都不想讓自己爭這個位置,隻想讓自己平平安安,如願以償。
忽的,他長長歎了一口氣。
“那依你之見,如何才能解太後的思鄉之苦?”他反倒是來問江語棠。
情況瞧到這兒,沈珺之才知道江語棠鋌而走險的意義,以為他已經脫離凶險,所以稍稍鬆了一口氣。
誰知她再次口出狂言,“如果能讓太後娘娘回到她的家鄉,或許她能夠高興一些。”
此言一出,沈珺之就覺得萬事無望。
她此時若非還需要裝瘋賣傻,是真的想捂住旁邊人的嘴巴,讓她少說這些找死的話。
果然就見到皇帝麵色鐵青,望著她的眼神也有些危險。
“你知不知道,自古以來,從無太後出皇城的先例?”
江語棠就是研究這個的,如何能不知曉?
這可不光前無古人,更是後無來者,皇帝能答應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