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自打從冷宮出來之後,不僅沒有去過太學,也不曾得到過什麽重用,哪怕是當年跟隨秦禮去了戰場,也是他冒著風險自己決定。
這還是第一次皇帝親自給他委派任務,要用他的意圖十分明顯,江語棠一時之間也是替他高興。
可明明是這麽大的好事,秦恪臉上卻並沒有多少欣喜之色,反倒是隱約之間似乎透出了幾分愁緒,也讓江語棠知道這件事情或許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是不是要你辦的案子比較為難?”她問。
秦恪不由輕歎一聲,“他讓我查的是貴妃母族的勢力。”
此言一出,江語棠微微愣住。
她一下子就能夠理解為什麽秦恪會如此為難,卻不知為何貴妃明明知道,他今日會被委派任務,卻不知與自家有關,還如此沉得住氣沒有罵她。
而皇帝的意思也十分明顯──他就是要讓秦恪和秦禮之間的盟約作廢,產生嫌隙,最好變成仇人。
這樣一想,江語棠便忍不住為秦恪覺得難過。
明明他什麽都沒有做,卻要被自己的生身父親算計到如此地步,這難道就是帝王家的薄情寡義嗎?
可是縱觀曆史,明君那麽多,真正的好父親又有幾個呢?這也不過是常態,隻是秦恪失去了一個全心為他謀劃的母親,所以走的更艱難一些。
但她又能做什麽呢?
用自己有限的所知,去改變眼前這個人的命運嗎?
江語棠自問沒有這個能力,去撼動曆史的長河,去改變既定的命運,她能做到的,甚至不如一個本來就生在這個時代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因為你遠比我看的更加長遠,也更有自己的計策。我隻能向你承諾,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後,若你覺得累了,回過頭來,總是有個肩膀可以依靠的。”
江語棠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寧靜,卻比她平日裏那高昂的音色更能給予人能量。
秦恪忽覺眼眶一熱,將頭抵在了她的肩上,默默無聲的宣泄著自己的情緒。
要查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有結果的,可西番使臣已經到了皇都境內,宴請這遠道而來的客人,就成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
秦禮這段時間忙得愈發不可開交,入宮的時候,卻也難得讓自己的車馬來了錦王府門口,說是要與秦恪一同進宮。
他們平日裏都是劃清界限的,這次卻表露出了友好,誰也不能說沒有皇帝那般安排的影響。
隻能說現如今,這兄弟二人還是和和氣氣,站在同一條線上。
“入宮之後也別逞強,不該你做的事情都別插手,其他的就隨緣了。”
江語棠送他離開時,難免是要念叨幾句。
今日宮宴,她並不在名單之中,在家等著便難免會覺得緊張忐忑。
秦恪也知道她的擔心,所以不管什麽都應著。
等上馬車的時候,還忍不住在他額頭印下一吻,大抵是給她的慰藉。
可就在二人的車馬準備離開之時,卻從不遠處又來了一輛馬車。
從裏頭下來的人是太後身邊的姑姑,此時唇邊含著笑意,見到三人就先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