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愛聽秋墳鬼唱詩(一萬字更新!)(2 / 2)

擇日走紅 宋不留春 2816 字 7個月前

“之前王重導演的《挽留》在日本上映,王重導演去日本做宣傳,永山河三當時是采訪記者,卻對《挽留》當時的女主角很不客氣,因為她在《挽留》裡麵有一些裸露的鏡頭,永山河三就問她為了成名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會不會擔心她的愛人介意這件事,女主角當時就已經有些無法招架了,結果永山河三還追著不放,說咱們中國傳統文化對女人這方麵很介意之類的,她這麼大的犧牲,是不是覺得值得什麼的。”辛子杏說,“王重導演當時就直接撂下話筒就罵人了,要我說,這也是永山河三找罵,不尊重導演,也不尊重演員。”

“這小日——”陳冰倒吸一口冷氣,提醒自己,這是直播,“日他的。”

辛子杏沉著臉。

葉脈網的簽約主持人宋薑說:“他惡意解讀王導的話,讓彆人都把王導往負麵的印象上去帶,夠惡毒的。”

陳冰:“也不知道嚴河能不能把氣氛給救回來,唉。”

辛子杏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她可不想說“嚴河一定可以的”來捧殺他。

萬一嚴河沒有做到呢?-

等現場的氣氛稍微熱烈了一點,陸嚴河才回到剛才陳嶺所問的問題上。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在我們中國古代,有一個非常有名的作家叫蒲鬆齡,他寫了一本書,叫《聊齋誌異》。”陸嚴河微微一笑,“這本書裡,講的都是神妖鬼怪的事,幾乎每一個中國人都是聽這本書裡的故事長大的。”

“在清代,有一個叫王士禎的人寫了一句話來評價這本書。”

“料應厭作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詩。”

說到這裡,陸嚴河先用中文念了一遍這句詩,才翻譯成大白話——

我不喜歡聽一些人說一些關於功名利祿、汲汲營營的世俗之事,偏愛墳地上那些已經死去的鬼魂向我訴說他們的衷腸。

“這是我自己翻譯的,並不太準確,但是是我自己對這句詩的一個理解。”

陸嚴河輕輕一笑,他說話的語調溫和、有力,富有一種緩緩道來的節奏感。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這樣一種心情?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有的時候會無可奈何地對我們身處的世界產生一絲厭惡,就像英國作家毛姆先生所寫的《月亮與六便士》,‘滿地都是六便士,而他卻抬頭看到了月亮。’我永遠記得這一句。”

全場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裡大部分都是歐美國家的記者,他們怎麼會不知道毛姆呢。

而包括王重導演,以及台上其他幾個演員,向他提問的製片人陳嶺,這裡看向陸嚴河的神色都變了。

陸嚴河的發言,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我們有的時候會容易把風格理解成一個人所穿的衣服,有人喜歡穿的經典優雅一點,而有人喜歡穿的鬆弛肆意一點,但是,風格不僅僅是一個人穿的衣服,更是一個人的氣質,而在我們中文的語境裡,我更願意把它叫做風骨,翻譯成英語,我把它稱為‘區彆於其他人的性格’當然,這不那麼準確,但卻是我現在所能想到的翻譯。”

陸嚴河又強調了一遍這是自己的翻譯。

“《三山》這一部電影,顯而易見,它跟大部分的電影不一樣,好或者不好,這由大家評說,但我們一定能夠達成一個共識,它不是一個可以從其他地方複製而來的電影,而是一個隻有王重導演可以拍出來的電影。”

“欲望,衝動,憤怒,悔恨,命運,恐懼……有人把導演理解為一個將自己所看到的世界裝進電影裡的人,就像有人把風格理解成是一個人所穿的衣服的風格。”

“但我跟王重導演合作之後,我更願意把導演理解為一個在重塑世界的人,他用他的思考、他的茫然、他的貪嗔癡、他的斷舍離去重塑一個電影裡的世界。”

“它跟我們真實的世界截然不同,但我們卻在觀影的這兩個小時裡,仿佛墜入一個龐大而迷離的夢境,看完了,醒來了,我們知道它是電影,它不是真的,然後在某一個惘然若失的時刻,腦海中回想起其中的一些段落,一個畫麵,怔怔地反問自己,那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這是我理解的電影世界,它和風格有關嗎?當然有關,但那重要嗎?”

陸嚴河笑著說:“重要的是,我們感受到了什麼,電影是導演的作品,但它不是導演,它屬於每一個觀看它的人。”-

陸嚴河說完,現場安靜了好幾秒鐘。

與這份安靜形成顯然對比的,是國內好幾個平台直播間裡的彈幕區。

隨著陸嚴河一句一句地說出來,一會兒英文,一會兒中文,但因為一直有實時翻譯,大家基本上可以沒有任何障礙地知道陸嚴河在說什麼。

而越聽,他們的心情就越激動,越複雜。

——陸嚴河這一番發言,我都快忘記他在說什麼了,我就感覺他在發光。

——從《聊齋誌異》說到《月亮與六便士》,他竟然就這麼信手捏來,連彆人的評價都記得,還能現場直接即興翻譯成英文?

——你們彆關注這些外在的東西行嗎?你們認真聽陸嚴河說的話,太高級了,太牛逼了,他完全就是站在另一個維度把永山河三那個SB按在地上摩擦!

——陸嚴河說話高級牛逼,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好俗,我就是覺得他這種鎮定自若、款款而談的姿態好帥,我根本聽不見他說什麼。

——同上,我也俗。

——陸嚴河這番發言,簡直就是把這場媒體見麵變成了他的表演,外網已經在熱議了。

——我一個外國網友問我《聊齋誌異》是什麼,問我有沒有英文版,靠,我哪知道它有沒有英文版!

——陸嚴河這波文化輸出,牛逼到爆啊。

——彆人都說陸嚴河僥幸考上振華,成了振華的汙點,現在,誰還敢說陸嚴河是振華的汙點?太牛了,我都要感動哭了,不愧是振華的學生,不愧是振華文學院的!

……

觀看直播的人是少數,但隨著各大媒體將陸嚴河的發言截出來,做成長圖,發到媒體號上,閱讀到的人越來越多。

其實,本來這樣一段發言,就算說得再好,頂多因為發言的人是陸嚴河而受到一些平時關注娛樂圈的人的關注。

但這次的事情,卻源於日本記者的“惡意”提問。

於是,這件事就變成了陸嚴河機智駁斥日本記者。

這個話題,因為一些眾所周知的原因,在網絡上發酵出了越來越大的熱度。-

《三山》的媒體見麵會之後,陸嚴河跟著大家一塊兒完成了好幾個官方宣傳行程,其後,他回到酒店吃了點東西,晚上還有兩個很正式的專訪。

都是國內媒體的專訪。

一個是《明日報》,一個是《電影報道》,都是國內的一線媒體。

兩家媒體的記者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了他下午在媒體見麵會上的表現。

他們完全不掩飾自己對陸嚴河的喜歡,鼓勵了一番之後,又問:“嚴河,你有看到國內網上對你的評價嗎?”

陸嚴河搖搖頭,有些懵,說:“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手機,怎麼了?什麼評價?”

“你回頭自己看吧,簡單來說,你這一番發言,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還不是支持那麼簡單。”記者說,“主要是你這番話,讓電影圈很多人都站出來挺你了,王重導演的電影這些年一直爭議很大,不止是在國際上有爭議,在國內也一樣,你的發言不止是回應了永山河三的質疑,也認真地回應了關於王重導演電影風格的事情,很多人都認為你的回答是一次對王重導演電影風格的重新定義。”

“那這也太言重了,我隻是說了說我自己的感覺,怎麼談得上是重新定義。”陸嚴河說。

正兒八經地聊了他的發言之後,才進入正題。

人家專門聊到了他是怎麼樣塑造的這個角色。

陸嚴河提到自己演的這場戲,其實就是客串了一個晚上而已的時候,記者們都驚呆了。

再一問,陸嚴河甚至是當天才拿到的劇本片段,大家都懵了。

記者都現場笑道:“我們這稿子都不知道該怎麼寫了,感覺這麼寫出來,彆人要麼覺得你誇大其詞,要麼是我們在亂寫。”

陸嚴河笑著擺擺手,“那就彆寫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