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夠用了。”韓岡笑道。馮從義和李信兩人，宛如蕭何、韓信。有他們的輔佐，讓他的準備變得更加簡單容易。</p>

但這隻是馮從義的角度來看問題，韓岡還需要一個從將領的視角得到結論。</p>

“這些工廠兵怎麼樣？上陣能派得上用場嗎？”韓岡問道。</p>

李信過去看的是訓練的情況，“不算是弱兵了。陣列、打靶都不錯，配上炮兵，能在陣上與京營一爭長短。”</p>

“隻是一爭長短？”韓岡更希望能夠聽到更勝一籌的評價。</p>

李信搖了搖頭：“都是些工人，平日訓練都不多，唯獨紀律一項，算是從早練到晚。”</p>

“這是最關鍵的吧？”韓岡道。長年累月培養出來集體意識，是工人更勝小農，更加適合為兵的主因。</p>

戚繼光不選衛所兵，不選農民，而是直接收礦工為兵，由此練成的戚家軍，掃南平北，所向無敵，正是因為常年身處危險之中的礦工，相互之間有著極強集體感，同時也十分遵守各種規範——在井下還不遵守規矩，死了都沒人埋。</p>

李信點了點頭，韓岡的看法與他一模一樣。</p>

精悍善戰卻不聽軍令，經驗訓練都普通卻服從命令，兩種士兵，李信更喜歡後一種。</p>

庸將或許喜歡凶狠勇猛的士兵，可他這等名將，隻要手中的軍隊能夠做到如臂使指，即使經驗欠缺一點，消滅一兩支桀驁的強軍也並非難事。</p>

他當年在廣信軍練的兵，好幾支新兵隻練了三個月，就拉上去與遼人對峙，半點不輸陣。</p>

工廠中練出來的紀律，上了陣比積年的老兵還要管用。有些老兵多的指揮，充斥著貪占躲懶的兵痞，慣會偷奸耍滑，做事都踩在軍法的線上，差一步就要行軍法，偏偏就不差那一步。可在陣上，就是出工不出力，把保命放在第一位。比不得工廠兵淳樸可用。</p>

這等兵痞，就如老鼠屎，一顆就</p>

能壞了一鍋粥。更像一個爛柑子，與其他好柑子放在一起，轉天就能把好柑子帶著一起爛掉。</p>

而工人充任的士兵偷奸耍滑的就少多了，工廠裡麵做事，做多做少、做好做壞，從產品中就能看得出來，要抓出來都很容易。而且機器無眼，更不會講人情，不守紀律的結果，就是要麼人出事，要麼產品或機器出事，要麼全都出事，總之為了自家的腰包，工廠主拚了命都要把紀律兩個字灌輸進工人的頭腦中。</p>

馬車還在前進，韓岡將自己關注的問題，一一向李信詢問，而李信也儘可能使用能夠讓韓岡理解的方式表達出來。</p>

李信難得多說話，說得口乾舌燥，從車廂下層的食格中找到了水壺和淡酒。灌下去時，向外看去，卻不是往韓岡府邸回去的路。“現在往哪裡去？”</p>

韓岡道：“新落成的國會大樓。大議會前天開幕，今天是第一次國是討論，我這是去定個規矩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