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3章 微雨(二)(1 / 2)

宰執天下(校對版) cuslaa 1949 字 7個月前

第九十四章 微雨(二)</p>

對韓鐘來說,這樣的局勢持續下去,在河北軍與遼軍的大決戰中,他在其中隻會是無足輕重的一員。即使遼軍之後有所變化,也絕不是坐守保州車站的他所期待的那一種。</p>

他隻能采用另一個更積極的辦法。</p>

就是儘可能的縮短這危險的三十裡行軍路程。位於這段路程中段的徐河便成了關鍵點。有幾千遼軍在徐河南岸遊蕩,官軍北上的行軍速度必然會受到影響,還隨時能給遼主發出預警,讓其可以先一步搶占有力地形。而隻要能將遼軍趕過徐河,再派幾千騎兵巡防河岸,那麼王厚北上要提防的路程便隻剩下十五裡多一點。</p>

但換句話說,一旦宋軍擊潰並驅逐了徐河以南的遼軍,再將道路修好,在耶律乙辛的眼中,這是宋軍即將北上的預兆。這時候,耶律乙辛再也不可能安然守在天門寨外,要麼撤離,要麼就主動出擊。</p>

昨日韓鐘引誘遼軍來襲,就是計劃的第一步。他希望遼軍能有所動作,王厚則繼續駐守保州。</p>

韓鐘的計劃很好,第一步也成功了,如願以償的看到遼軍收縮回了徐河北岸。隻是事情完全跟他無關。不能將局麵掌握在手中,看不透對形勢變化的原因,這種感覺韓鐘覺得很不好。</p>

韓鐘陷入長時間的沉默。</p>

陳六和岑三交換了一個眼神,便靜靜地在一邊等著。</p>

韓鐘的計劃雖然大部分都藏在她自己的心裡,但陳六和岑三卻也不會一無所知。</p>

儘管他們私下裡對韓鐘的計劃都有些不以為然,可不管怎麼說,韓鐘都是他們要服侍的主人,自己甚至自家家人的未來都掛在韓鐘身上,他們能做的隻有儘全力去促成韓鐘的‘進取心’,輔佐韓鐘達成他的目的。除此之外,沒有彆的選擇。</p>

傳自門外的聲音,讓韓鐘從沉思中警醒過來。</p>

天光已放亮,城堡中也喧鬨起來。原本隻有幾十人駐守的上石橋堡,先是進駐了的四百餘人的援軍,昨日又來了五百多。不僅僅將原本預留的位置給填滿了,甚至不得不在城堡中的空地上打起了地鋪。</p>

城堡本就小,地鋪一打,就擋了人的路。但對彆人睡房裡鋪上,自己睡露天地麵,打地鋪的士兵本來心裡就已經很不痛快了,一大早人的腿腳蹭著碰著,心中就更不舒服了,起來就開罵。兩邊都是軍漢,自不會相讓,頓時就吵開了。兩人的同伴很快都趕了過來,一個個鬥雞般的瞪著對方,捋袖子亮拳頭,絲毫不肯退讓。四周更是圍了一圈士兵,看著熱鬨。</p>

韓鐘正好就在這時候看到了,看見有士兵爭吵本就不喜,眼看著事態又要升級,變成了一場大亂,韓鐘怒道,“鬨個什麼?言弘呢?!”說著就往外走,軍營中發生爭執,若沒人及時鎮住,很可能就會變成大亂,很容易就鬨出人命。</p>

韓鐘話聲剛落,一隊士兵就衝了出來,在一名軍官的帶領下,三兩下衝進了人群,轉眼就把鬨事的兩人都拿下了。軍官們配合著將各自部下收攏,片刻之後,吵架的禍首小雞一般被提溜到韓鐘的麵前,老老實實的跪著。</p>

韓鐘沒空多理會這等雞毛蒜皮之事,揮了揮手,“言弘你是軍法官,此事你依律處置便可。”</p>

區區一個指揮當然沒有軍法官這個配置,將一級才有。但王厚為了提升韓鐘的地位,以便戰後能按照將一級來排定功勞,故而派了好幾個軍官,將保州車站大營的架子給搭起來了,不過韓鐘則視這些人為王厚安插的耳目,平常也不多做搭理,出門時要加強管束,才把言弘給出來。</p>

守衛徐河大橋的上下石橋堡,都歸屬於鐵路總局,是鐵道兵的編製。分配到這裡協防的兩個指揮,在關係上也是暫時配屬到保州鐵路分局旗下,也同樣歸韓鐘指派。言弘這個軍法官,正好能夠管得到兩邊的所有人。</p>

言弘三十多歲,年紀並不算大,隻是平日裡都是一幅嚴肅的樣子,緊抿著嘴,在唇角拉出了兩條極深的溝來。</p>

韓鐘將事情丟給他,言弘便一板一眼的道,“既如此,此二人可斬於轅門之前。”</p>

莫說兩名當事人,韓鐘都嚇了一跳,“怎麼這般重?!”在他想來,不過幾板子的事,重一點也不過十幾軍棍,在床上趴幾天就能養好了。</p>

但言弘肅容抗聲,“行軍在外,非處營中,虜寇環伺左右,依軍中律,當行重法。”</p>

“重法?”韓鐘質疑道,“他們是犯了十七禁令五十四斬中的哪一條?”</p>

言弘抬了一下眼皮,瞥了眼韓鐘,嘴角微微一抽,宛如冷笑,似是不屑,“提舉,軍中律不止十七禁五十四斬。”</p>

兩名士兵此刻一個嚇得軟了腳,直接就攤到了地上,另一個還有點力氣,大聲喊起了冤枉。</p>

韓鐘被言弘的態度弄得有點惱火,“哪裡要那麼重,去打掃溷所就好了。多嗅幾天臭氣,記得以後脾氣不要那麼臭。”</p>

韓鐘意有所指,言弘板起臉,“提舉方才已經將此案交給下官了。”</p>

言弘不肯退讓,韓鐘臉色更冷了幾分,“大事歸法司,小事自決,這是營中法。出營之後,悉決於</p>

軍將。之前本官是將此案交給提點,但提點斷案有誤,本官也隻能收回了……”</p>

言弘道,“既然提舉如此說,那下官隻能告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