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宴火（二）</p>

十萬。</p>

好吧，就是定州路中，戶口最多的保州、定州，也搜羅不出十萬丁壯，加在一起還差不多。</p>

整個定州路的兵馬數量，也不過四萬而已。</p>

定州路不比西麵的真定府路，有太行山為屏，也不比東麵的高陽關路，有白溝、黃河為障，山僅為太行餘脈，水更隻是黃河支流的支流。</p>

四百裡邊界上，隻有偏西的定州才有山丘起伏，東側的保州、廣信、安肅儘為坦途，些許水障，以遼國的騎兵數目，投鞭斷流並非妄語。</p>

但相較北麵的頑敵，將校們更在意王厚這位主帥的態度。</p>

王厚剛說遼軍有十萬之多，彭保就打了個哈哈：“太尉唬我，定州當麵能有一半就不錯了。”</p>

老搭檔蘇佐跟著道：“易州、涿州也養不起十萬北虜。”</p>

彭保放開來說，“莫說十萬，就是二十萬韃子，也是去真定府六七萬，去高陽關六七萬，剩下的六七萬，才是我們定州路的。”</p>

南京道與河北路交界地長達千裡，隨禦駕而來的十萬遼師，再糊塗的將帥，也不會將他們放在身邊的百十裡方圓之內——這不是賢愚與否的問題，而是連人帶馬二十多萬張嘴聚集在一處，三五日就能把當地吃得精窮。</p>

易州、涿州田土雖非貧瘠，但邊境上戶口遠不如腹地，產出僅夠自足，普通百姓家中存糧一般都並不算多。這邊的真定府、定州、高陽關也是一般，甚至因瀦水為塞，以水阻敵，使得邊境上水患頻頻。儘管這些年來大舉淤田，也沒能讓軍需糧秣可以就地調集。從內地調來的軍資，絕大多數都存儲在堅城之中，想要攻下來，可比打破幾個村寨困難得多。</p>

隻定州路四百裡邊界，若是湧進十萬兵馬，而且還是遼國那種以騎兵為主的編製，等著餓死好了。遼人又不蠢，自不會自尋死路。</p>

正如蘇佐所言，最後定州路要麵對的敵人，能有一半就不錯了。</p>

都是在王厚手底下做了幾年工的人，王厚對遼國是什麼態度，哪個心中不知？</p>

眼下遼人就在近前，王太尉想聽到什麼樣的回話，又有誰不是心知肚明？</p>

儘管王厚又在說，“京保鐵路過了天門寨往北百裡就是涿州，北虜禦帳就在那處。禦帳周圍，就是沒十萬兵馬，隻有一半，那也是最精銳的一半。”</p>

彭保依然洋洋自得，這位遂城守將，第七將正將放言道，“大帥放心，定州路可是有鐵遂城在。遼狗咬上來，定能崩壞了他們滿嘴狗牙。”</p>

“遼狗就跟狼一樣，對上了，一定不能怕，當真橫下心，一腳就能踢走。”</p>

“說得對，如果我們看起來弱一點，那遼狗肯定會得寸進尺。要是當真一棒子打過去，肯定就夾著尾巴逃了。”</p>

彭保、蘇佐開口，西軍一係的將佐也紛紛跟進，表現出自己的冷靜、從容和無所畏懼。</p>

河北係的幾位將校，倒是仿佛成人在看專逗小孩子的皮影戲，相互間遞了幾個眼色後，就冷眼看著，一句不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