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虛實（八）</p>
來自北方的炮聲，就像捅了螞蜂窩。</p>
連著七八聲巨響從天際傳來，如同雷暴。</p>
井井有條，甚至顯得過於平靜的天門寨，在炮聲後，陡然間沸騰了起來。</p>
食堂裡正在吃飯的官兵紛紛抬起頭，還在外麵排隊的指揮，幾百人的隊伍中有了些騷動，隊伍中的軍官紛紛出列彈壓。</p>
王厚站在稍後的位置，跟他的隨行人員說話中間，抬頭看了看那邊的人群。</p>
秦琬從側麵看見王厚臉上的表情，臉色就微微一沉，“唉……都是沉不住氣的混賬，讓太尉見笑了。”秦琬臉上帶著尷尬的笑，瞥了那些士兵一眼，心中計較，回頭往死裡練。</p>
寨中的軍官這是都已經聽到了炮聲，先後狂奔而來。</p>
秦琬見王厚和他隨從還在說，走上前去。</p>
跑得急了，軍官們各個大喘氣，問秦琬，“都……監，出了何事？”</p>
秦琬沒好氣，“誰知道？”</p>
軍官們相互一看，一齊搖頭。</p>
“遼狗打起來了？”有人猜測。</p>
“莫不是弄夜間演習？”又有人猜。</p>
另一人冷笑，“夜戰演習還開炮？！”</p>
秦琬就任後，在天門寨中練過兩次夜戰，但槍炮都沒敢用，怕出事。</p>
以天門寨的訓練水平，都沒敢玩那麼大，天雄城的遼軍都沒怎麼演習過，誰會相信他們敢直接上夜間演習，還敢動用火炮。</p>
幾個人相互否定，誰都弄不明白，又向秦琬請示，“都監，怎麼辦？”</p>
秦琬望著聲音過來的方向，“晚飯照常吃，花三、樂文，你們已經吃過了，先上城去守著。炮壘那邊注意支援，值班的人數不夠搬火藥炮彈。”</p>
兩名軍官應諾，又是飛奔而去。</p>
就在秦琬吩咐的時候，又是幾下炮聲傳來，隱隱約約的，還夾雜著輕微的砰砰聲。</p>
連火槍都動了，這是真打起來了。</p>
秦琬點了自己的親衛，“去跟衛弘說，最快速度，把飛船升起來。”</p>
一名親衛飛奔遠去，秦琬又對另一人道，“去放警。號，所有請假離營者，即刻回營。”</p>
“幾級戒備？”親衛問。</p>
新的軍事訓練大綱中，數字化的程度很高。就連軍事戒備，也分為一二三和日常四級。</p>
秦琬學過了，背過了，但是還不習慣在日常上應用。幸好經過訓練後的親兵，知道該問上一句。</p>
身旁腳步響，王厚跟身邊人說完話，走了過來，“要提升警戒等級了？”</p>
“請太尉示下。”秦琬躬身請示。</p>
“你的兵，你的寨。”王厚沒有越俎代庖的打算。</p>
秦琬應聲，回頭道：“二級戒備。”</p>
算是不過不失的一個決定。</p>
來自城衙鍋爐房的汽笛聲響起，短促的接連響了一長兩短的三聲，隔了十幾秒，又重複了一遍。前後五遍，方悠悠止歇。</p>
還在家中的官兵們，紛紛從小樓中跑出來，滿大街都是人，有一些連衣服都沒穿戴好，邊走便穿衣。</p>
二級戒備下，內衛馬隊開始在城中巡防，除了歸建的兵士，穿戴有異之人，全都被攔下查問。</p>
安放在炮壘頂端的探照燈被點亮了，特製的燈罩將焦點處火炬火光，投射到巨大的凹麵鏡上，被凹麵鏡反射之後，筆直的照射出去。幾道光柱劃破夜空，開始在城外的市鎮、田宅和野地裡來回掃射。</p>
城門開了又關，進來的是從外麵聽到警。號，趕回來的士兵，出門的有幾個信使，帶著秦琬的文書、手令和令箭，趕往安肅城和其他幾座近處寨堡。</p>
但更重要的是派出去的斥候。幾隊探馬身著黑衣，騎著黑馬從四門散出，分頭去往各個重要地點查探。有去邊境上的，也有要越過邊境。王厚在旁邊看著，聽到秦琬派人越境打探，也沒有阻止，默認了下來。</p>
而最重要的，則是國境線上的車站。那裡集中了編組站和裝卸場，那裡有著千匹以上的挽馬，數百節車廂，以及上百萬貫的物資。不過那裡本就有一個指揮的鐵路部隊駐紮，車站建築也是以寨堡的製式建造的，有槍有炮，食水不缺，守住一兩天不成問題。秦琬也派人去聯絡了，讓他們保持最高戒備，受到進攻或發現有人劫掠，立刻開火，天門寨會立刻趕去救援。</p>
一切安排好，王厚、秦琬一同上了城樓。迎麵北風來，遠處那座用燈火鑲出金邊的黑影方向，傳來的槍聲如同炒豆一般，比之前更加清晰了許多。</p>
王厚和秦琬在炮壘上一直在等著，時不時拿起千裡鏡，但在鏡片中，連炮火和槍支的閃光口看不見。似乎遼人方麵的槍炮發射，並不是發生在麵向國境的這一邊。</p>
半個時辰過去了，所有指揮都結束了晚上的用餐。炮兵指揮全數就位，所有步騎指揮，全都回營進行戰鬥準備。包括原本被派上城守衛的那個指揮，也被調了下來，返回營地等候命令。而派出去的斥候探馬，還沒有人回來。</p>
這時北門方</p>
向，有人來報，說有鄉人想入寨躲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