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憤的對韓岡道：“除了問好，就是說在蒸汽機！”</p>

韓岡搖搖頭，“沒有光說蒸汽機，還有高壓鍋。”</p>

這個時代的高壓鍋，本質上不過是鍋爐的副產品。可是，當韓岡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甚至比起看到了鍋爐的進步都感到驚訝。而驚訝之後，便是難以言喻的驚喜。</p>

這世上，已經開始有人沿著他打下了地基的道路繼續向前邁進，已經並不全然需要韓岡繼續手把手地在前麵領路。</p>

不論是自然，還是其他科目，很多都是在韓岡的控製之下，一點點取得進步，但高壓鍋不同，完全出乎了韓岡的意料，而且還給了他巨大的驚喜。</p>

韓岡從來沒想到能用石棉作為橡膠的替代品。</p>

也許作為堵塞縫隙的材料，石棉的物理與化學性質，都遠比不上橡膠。但這個時代的中國，隻可能有香蕉，而不可能有橡膠。</p>

作為替代的石棉，解決了有沒有的問題，至於好不好，現在也沒有太多的需求。</p>

“官人，王守義今天來了。不過晚上去了六叔那邊。”</p>

酒過三巡，王旖對韓岡忽然道。</p>

王守義是王安石家的老家人，姓名在這個時代，也是不鮮見的。</p>

就是讓韓岡莫名耳熟，每次聽到這個名字，不免帶著點惡作劇的想法，比如想著讓素心傳他一道十三香的手藝。</p>

十三香在千年之後，成分是不保密，但配比算是秘傳。但在今日，材料才是難點。香料之貴，堪比金銀。也隻有鐘鳴鼎食之家，才能集齊需要的香料。</p>

現在韓家的所謂十三香，與後世自然大不一樣，這香料方子，是嚴素心多年的心血。順豐行在南方的分號，每年都要將大量香料運來北方，而生長在西北的孜然等香料，也同樣是順豐行的主要商品之一。能像她一樣把香料當成薑蔥一般的辛香料來糟蹋，也隻有禦廚才有這份大方。</p>

不過這王守義，韓岡可沒聽過他的庖廚手藝，倒是忠心耿耿，讓王安石喜歡使喚他。</p>

“哦，嶽父、嶽母可還安好？”</p>

“爹娘都寫了信，還有二兄的，也有一封信讓他轉呈。就放在官人的書房裡。”</p>

韓岡尋常與王安石並沒有太多的鴻信往來，儘管通過郵局遞送很是方便，可是王安石還是喜歡每隔幾個月讓人上京來轉交。相對於王安石，韓岡的嶽母吳氏倒是經常利用郵局與兩個女兒通信。</p>

如今的郵局，已經越來越頻繁的介入人們的生活，儘管要說什麼私密話，很多人還是不太相信朝廷的郵局，不相信官府能夠保護他們的陰私。若是能夠托親朋好友來送信，大部分人還是願意多費一番周折。可是大多數情況下，人們也隻能信件，而且郵局的出現，也使得人們更加樂意與人通信，而不是像過去，使得家書有如萬金之貴重。</p>

但王安石完全不同。</p>

“不知老相公要跟官人說什麼事？”嚴素心好奇的問著周南。</p>

周南低聲道，“反正不會是詩文。”</p>

每一期的《自然》，韓岡都會通過郵局寄給王安石，但王安石寫了些得意的詩文卻總是會忘了韓岡。</p>

不知是不是韓岡改變了世界，有好幾首韓岡印象中的傑作都沒有出現，不過也有可能是王安石瞧不起韓岡詩詞水平，儘管王安石最喜歡玩集句的遊戲，將過去的詩詞，東抽一句，西抽一句，拚湊起來合成一首詩，可他從來也沒跟韓岡討論過有關詩詞的問題。</p>

“不知會是什麼？”韓岡也在想著。</p>

……</p>

這一個中秋節，向太後心中很煩。</p>

將桂花酒換了，冰涼的綠豆香薷飲喝下去也不減心中的煩躁。</p>

“官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向太後黑著臉，問著身前的垂手恭立的翰林醫官。</p>

錢乙恭聲道：“太後放心，官家並無大礙。”</p>

“上次錢乙你也說官家隻要平日裡小心飲食就夠了，身體並無大礙。現在你看看，怎麼還是這樣？”</p>

麵對太後的怒意，錢乙臉色蒼白，但他還是堅持，“太後，官家其實並無大礙。”</p>

錢乙是小兒醫的聖手，他的醫術，在來到京城之後，不斷與其他名醫切磋，又在醫學院中多方磨練，早已超越了過往所以兒科醫生。</p>

但向太後信任他，讓他擔任天子的貼身禦醫，最重要的，是他不像其他禦醫，給人看病時總是不肯給個明確的說法，而是直話直說。</p>

為人父母，最恨的就是給兒女診病的醫師，繞著圈子述說病情，又因為小兒體質與成人的差異，不肯將藥開實在了，總是用一些吃不好病，卻也絕不會把人吃死方子。</p>

看著兒女從小病拖到大病，從大病拖到絕症，哪個父母不恨？錢乙說話雖直，但至少是毫不欺隱。或許有人反感他的做法，甚至暴怒，但他的做法，得到太後和韓岡的認同，同時也包括更多的病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