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秀色須待十年培（三）</p>

呂惠卿即將抵達京城，朝堂上的氣氛稍稍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p>

不管怎麼說，那都是擊敗了遼軍，將靈武故地徹底收歸中國的功臣。大宋開國以來，能與他相提並論的帥臣屈指可數。</p>

如果以奪占下來的土地和斬首數目記功的話，呂惠卿絕對是在韓岡和郭逵之上。</p>

而這樣的功臣，莫說晉身東班，成為宰相，更是被朝堂上的宰輔們聯手拒之於京城之外，誰都知道他的心裡會有多窩火。</p>

萬一到了殿上，指著韓絳、蔡確、章惇一頓罵，那就誰也沒臉了。</p>

儘管那樣的情況可能性不大，但還是那句老話，事有萬一。</p>

在京的朝臣們，有對此擔心的，也有準備看好戲的，更有人拜遍諸天神佛，希望他能跟蔡確、章惇拚個你死我活的。</p>

不過呂惠卿回京之前，郭逵倒是先回來了。</p>

他比呂惠卿要早一部回京，但朝堂上的官員幾乎都把他給忘掉了。不再於京外掌兵，郭逵在朝堂上就沒有太多的發言權——儘管本來也沒有多少——相比起呂惠卿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p>

這一日，知樞密院事的章惇奉太上皇後之命，與幾位在京的三衙管軍，一並出城郊迎。</p>

蘇頌逃過了這份差事，心情輕鬆的跟韓岡道：“不知道郭仲通敢不敢受這份禮。”</p>

“他有什麼不敢的？”韓岡道，向皇後那邊應該沒有特彆的想法，如果當真想將郭逵給架起來，儘可以遣宰相去迎接，絕不會隻用一個章惇，“又不是當不起。更是太上皇後旨意，當然可以接受下來。倒是呂惠卿回來，按照禮數，又是該誰去出迎？”</p>

“韓子華不可能去，不過絕少不了蔡持正。還有玉昆你，肯定也脫不了身。”</p>

“當然脫不了身，誰讓是下屬呢？該儘的人事，還是要儘一儘。”韓岡笑道：“宣徽院雖然是南北使並稱，但南院使的地位還是在北院使之上，就是押記、蓋印，兩使皆在京中的時候，都是蓋的南使之印。”</p>

“幸好呂吉甫回不來……”</p>

蘇頌向廳外看了一下，宣徽院沒有正經事務可做，占地比起樞密院要小許多，呂惠卿要是回來了，剛剛搬過來的《本草綱目》編修局就必須要搬走了。</p>

“回來倒好了，宣徽院的事也可以推到他身上。”</p>

蘇頌笑了一聲，卻也不回韓岡的話。</p>

見蘇頌的反應，韓岡也隻能搖頭。他不希望呂惠卿回來，這件事人儘皆知，看來掩飾也沒用。如果呂惠卿回來隻是跟蔡確爭位子，韓岡真的不介意，但呂惠卿一回來，少不得會在新學上發力，這就讓他心裡不舒服了。</p>

“火炮什麼時候能好？”過了片刻，蘇頌又問道。</p>

“快了，前兩天模範已經做好了，明天後天就該澆鑄。不過鑄好隻是開始，要實驗的地方太多。畢竟是新東西，要改進的地方很多。使用上，也得有一套規程出來。”</p>

“前日聽子厚說了，這件事是打算讓令表兄來做？”</p>

韓岡點點頭，“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京了。”</p>

樞密院的調令才發出去，送到李信手上還要時間，再等他回來，又不知道有多少時間過去了。</p>

在戰爭結束後，李信這個敗將第一時間被召回京城，功過相抵之後，被晾在了審官西院。不過韓岡硬是回京，半道上就受到了彈劾，連同李信一起遭殃。向皇後見狀，直接讓審官西院將李信調去了荊南，免得成為池魚。</p>

之前韓岡和章惇就商議過，要將李信調回來，安排他去負責火炮實驗，以及火器局的保護工作。</p>

火炮畢竟是金屬所鑄，其使用和保養，並不比竹木角筋所製的弓弩要複雜，更比床子弩、霹靂炮要簡單得多。但過去使用床子弩，很少窮究細節，而霹靂炮，更是隨造隨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