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0章 欲雨還晴谘明輔(三十七)(1 / 2)

宰執天下(校對版) cuslaa 1631 字 7個月前

第五百零八章 欲雨還晴谘明輔(三十七)</p>

“臣不敢居功。”</p>

韓岡和蔡確異口同聲。</p>

蔡確說道,“鐵船本是韓宣徽倡言,無臣一事,何能居功。”</p>

韓岡也道:“殿下,鐵船如今亦隻是小成,且待事成再論。”</p>

蔡確跟著又說,“不過眼下雖是小成,已可見日後的成果。當賜各匠師、傭工以金銀,以激勵人心。”</p>

“相公此言甚是。”向皇後一口答應,並不是多耗費的事,這點開支,大宋還給得起。</p>

“不過水師之事,不僅僅是船的問題。”韓岡又開口道。</p>

向皇後精神一震,終於是等到韓岡主動說話,連忙道:“宣徽請說。”</p>

“高麗與京東東路隔海相望,自登萊出海一直向東,四百裡外便是高麗,順風隻需三日。走明州,路程增加數倍,遇到危險的機會也大了許多。但去往高麗的海船,為何卻多是自明州出發?”</p>

“之所以不走京東,隻是為了提防遼人。”韓絳很奇怪韓岡為什麼開始胡說八道,他老家的事,他本人應該很清楚才對,“登、萊因近遼境,自祖宗時便詔禁海商,也就兩年前稍稍釋禁。這兩地可以不論,但若說往高麗去,現在多有走密州膠西板橋,不獨明州。”</p>

“相公有所不知。海商提防遼人作甚?多一天航程,可就花多一天的本錢。即是不說登、萊,但去明州的海商依然要比密州更多。隻從稅入看,便可知韓岡所言不虛。”</p>

韓岡說到這裡,稍稍停頓了一下,雙眼在殿中環視一圈後,重又開口,“除了因為在商貿往來上,京東遠不及兩浙繁盛,也有海路不熟的緣故。”</p>

一方麵,高麗海船多選擇明州為進入大宋的港口,是商業上的問題。在京東東路和兩浙路之間,自然是帶來的土產能賣上高價,且收購的特產又便宜的兩浙路更為合適。登州和膠西的板橋港加起來,現在也遠比不上明州。韓岡就算全力涉足進去,亦改變不了客觀現實。</p>

但另一方麵,也是船工、水手們自身的因素。否則大宋使臣出使高麗,為什麼都是從明州出發?而不是從更近的登州、萊州、密州出發?他們可不需要關心商業,隻會希望海上的行程越短越好。</p>

要說登州的港口條件不佳,但密州膠西的板橋港也並不輸給明州港。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去往高麗的水手們多是兩浙出身,走慣了明州北上的航線,不習慣走其他的海路,隻會一次一次沿著熟悉的舊路走。</p>

其實肯定還有洋流、風向之類的問題。但韓岡不甚了了,便乾脆避而不談,反正在列的也沒幾個人明白。說服人的時候,也最好盯著一條重點來說,不要雜七雜八,反而讓人聽亂了。</p>

“臣去過交趾,也多少也對海運了解一二。現在的海運航路都不會遠離海岸,全都是近海航線,絕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能看到海岸的地方航行。一有不測,便立刻靠岸。遠離海岸的航路,比如從廣州經過南海往西方天竺、大食去的航路,走那條航路的幾乎都是蕃商,就算用的船隻是廣州、泉州所造,但船主是漢人的並不多。雖然每年都有一些船隻在南海上沉沒,可絕大部分還是能安然過海。真要計算起來,其實同樣距離的海程,毀損數並不比航行於近海更多。”</p>

蔡確輕聲的哼了一下。</p>

作為宰相,他聽慣了人說話,一旦有人在他麵前彎彎繞繞的說話,肯定就是藏著些什麼。韓岡的話其實很有些意思,‘同樣距離的海程,毀損數並不比航行於近海更多。’,既然話說得這麼繞口,也就是說實際上遠洋航行還是要比近海多死人——靠近海岸翻船和海中央翻船,終究是是兩回事。</p>

韓岡蒙得了上麵的太上皇後、前麵的韓絳,卻彆想瞞過他蔡確去。就算很早就隨父親離開家鄉,可蔡確他也是福建人……泉州!</p>

隔著垂拱殿正中央的通道,蔡確聆聽著對麵韓岡還沒有結束的議論,心中揣測著,他到底想要什麼呢?</p>

“之所以隻循舊路,不走遠洋,不是不能,隻是不敢。隻見海天,不見陸地,目光所及唯有一葉孤舟,讓人不能不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