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肅立在門外，等候著韓岡的接見，他的兒子白昭信跟在身後。不比白玉這名老將的沉穩，白昭</p>

信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期盼和緊張。</p>

不知是門戶之見，還是彆的什麼原因，河東製置使韓岡自從來河東後，對來援的西軍一直都置之不用。隨著戰局的好轉，更沒有用他們的地方。</p>

一盆盆冷水澆在本以為終於等了機會，隨著父親領軍北上的白昭信頭上。心中的興奮，隨著時間的過去逐漸變成不忿，最後沉澱為漠然。</p>

白昭信本已是絕望，每日隻是督促下麵的兒郎注意尋盜賊的蹤跡，然後在五台山上一條條山穀鑽進去，沒想韓岡還有一天能記起他們。</p>

當他隨軍抵達忻口寨後，他的父親又接了韓岡的將令，讓其將事務交托副手，前來新近收複的代州聽候指揮。</p>

白玉不敢怠慢，交代一下後便立刻動身，白昭信在職位上是白玉親將，也隨父親一起出發。</p>

清晨離開忻口寨，乘坐有軌馬車抵達大王莊，然後又用一個時辰縱馬趕代州，這時候，天色尚未黑透。</p>

在行轅前通名，隻等了半個時辰，便被召喚入內。相對於韓岡樞密副使的身份，這點等候時間，實在算不上很長。</p>

白昭信隻聽見前麵的父親輕輕鬆了口氣，他轉念間也想通了，看起來年輕的樞密副使這一回是準備用他的父親了。</p>

“白玉拜見樞密。”</p>

“白昭信拜見樞密。”</p>

隨著父親一起，向韓岡行禮，並非是第一次拜見，但白昭信每次看見與他年歲相差不大的韓岡，心中總有一股不出的滋味。不過這一回韓岡除了接見他的父親，還把他這個三班借職都一並招入帳前，也讓白昭信多了一份期待。</p>

幾句寒暄後，廳中沉寂了下來，白玉父子略顯拘束，不敢主動詢問韓岡招他們前來，究竟有何吩咐。</p>

白玉五十多了，白昭信也在三十上下，兩父子論年歲都比韓岡大，但在韓岡麵前的，卻都顯得局促不安。</p>

韓岡輕輕笑了一笑，溫聲道：“我出身關西，都監的大名早有聽聞。當年慶州廣銳兵變後，軍心沮喪。都監卻能大敗西賊於新寨，其功不僅僅是在那些斬，更在軍心士氣上。”</p>

廣銳軍叛亂，直接起因是深得軍心的都虞候吳逵被韓絳無罪下獄，但追本溯源，還是之前一年，慶帥李複圭主動與西夏交戰失敗，在環慶路軍中大開殺戒的緣故。</p>

當年慶州之敗，一力主戰的環慶經略使李複圭將戰敗的罪責推了下麵的將領們頭上。一路鈐轄和都巡檢被處決，同在環慶任職的種建中的叔父種詠瘐死獄中，下麵的大批軍校也同樣受刑，包括了作為主力的廣銳軍。</p>

在參戰的主要將領中，隻有白玉依靠郭逵的救助，被保了下來，戴罪立功。之後不久，白玉大捷於新寨，韓岡聽天子曾當麵對郭逵道：“白玉能以功補過，卿之力也。”這一回與遼國作戰，要是他在河北的郭逵麾下，多半是能得大用的。</p>

白玉連忙起身，“白玉愧不敢當。”眉宇中終於有了幾分喜色。</p>

“而且我與種詠曾有一麵之緣，言談甚歡，與其侄更是同出自文誠先生門下。種詠英年早逝，誠是可惜。”</p>

“的確是太可惜了。種四的英姿，這些年末將還經常回想起來。若其猶在，功業也當不輸其弟了。”</p>

白玉和種詠雖為同僚，但關係其實並不和睦，所以他才能得郭逵的青睞，要是跟種家關係親近，始終看種諤不順眼的郭逵，如何會出手救他？</p>

隻是韓岡和種家關係親近，在西軍中人儘皆知，白玉又怎麼會去觸黴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