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傑和蕭十三此時正等著耶律乙辛的消息，但已經比約定好的遲了半天，也不見有動靜。而且卻連辨彆耶律乙辛到底有沒投項都還沒有確定。</p>

“有誰敢</p>

鬨事，直接殺了就是了。”蕭十三冷哼著，“尚父這兩年脾氣好太多了。若是換在過去，早就下手了，哪裡會忍到現在？”</p>

張孝傑動了動嘴唇，想說些什麼，但轉念一想，又闔上了嘴。沒什麼好說的，蕭十三的話是正理。</p>

宣宗皇帝祖孫三代都殺了。兩位天子、一位太子，一位皇後和一位太子妃，天家的血沾滿了耶律乙辛的手，還想吃齋念佛不成？！</p>

但耶律乙辛這兩年，尤其是這一回與宋人的戰爭，其實是違逆了他的本心。但為了自身的威望，也是為了日後坐上那個位置少上一份阻力，十分被動的投入了戰爭之中。</p>

隻是現在看來，耶律乙辛做出的選擇是極端的錯誤。如果他能夠更加積極一點，現在的局麵應當早已經逆轉。</p>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太晚了。</p>

在河東這裡，宋軍正以忻口寨為核心，遼軍以代州為出發地，不斷將手中的兵力向前線調遣。在這其中，各家的底牌也不斷被翻上桌麵。</p>

“宋人在挖掘溝渠？”蕭十三聽到這個消息時，他正在苦思如何應對宋軍越來越強的自信，和越來越大的動作。</p>

“是的。有好幾處都在開挖，最遠的就是大小王莊。”</p>

蕭十三麵前的是從代州州衙後的白虎節堂中找到的地形沙盤，同時還有詳儘的地圖。不過代州的輿圖隻是少數，更多的其實是代州正當麵的朔州、應州，以及飛狐陘另一側的蔚州。宋人的狼子野心從中可以看得一清二楚。</p>

待蕭十三把沙盤和地圖詳詳細細看了一遍之後，把西京道轄下的知州、知縣都招來大罵了一通。儲存在代州白虎節堂中的輿圖、沙盤，竟然比掌握在他手中的地理資料，要詳儘和準確十倍。</p>

這不是三五個月就能完成的工作，宋人這些年來到底派了多少細作來測繪西京道的山川地理，隻看這些詳儘到一條山溪、一座山村的地圖，就知道必然是個極其龐大的數字，甚至讓蕭十三有被扒光了衣服的感覺。</p>

不過現在，對照沙盤和地圖來查看宋軍的行動，卻又能讓人覺得一目了然。任何計策和方略都能一眼看透。</p>

“宋人這是在準備防守啊。”張孝傑一看到戰報，再對應到沙盤上的位置，韓岡的企圖也就猜到了個八九不離十。</p>

“宋軍最前沿的據點離大小王莊隻有八裡，那裡也是宋人開掘溝渠的重點地區。一旦給他修好這一條的防線，大小王莊的騎兵就派不上用場了，甚至有覆滅之憂。身後有高牆深壘，宋軍若踞此出擊，大小王莊的兵馬就算贏了也必然會損失大半的兵力。”</p>

“能守方後能攻。宋人肯定是想著先保證能夠穩守，接下來才會考慮進攻事宜。”</p>

宋軍一步步逼近大小王莊，很快就會將兩座大村給攻下來。等到駐守兩村的騎兵敗退後，宋軍就可以繼續向代州前進。一步接著一步，速度雖慢，但肯定是沉穩一如其主人的性格。</p>

這一切的過程，最多也隻消兩三個月。到時候，宋軍就能把代州圍得水泄不通。再接下來，代州可就保不住了。</p>

“韓岡有三個月時間嗎？”蕭十三嗤笑了一聲，“……可惜他沒有啊！”</p>

張孝傑神色變得凝重起來，蕭十三不是無的放矢之人：“這是為何？”</p>

蕭十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一份被鎮紙壓住、倒扣在桌上的文件遞給了張孝傑。</p>

張孝傑狐疑的接過來，低頭仔細看。這並不是最新的戰報，或是南京道那邊的軍令，卻是一份細作傳回來的情報。</p>

前後看了三遍，張孝傑如釋重負的重重靠上了椅背，在交椅的吱呀聲響中，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嗯，看來是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