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隨陽雁飛各西東（十九）</p>

被大公鼎嚴詞訓斥，大昌嗣也不敢再多說。</p>

隻是知子莫如父，大公鼎隻看兒子低下頭時的神色，就知道他根本不服氣。而旁邊的長子，也是一般不以為然。</p>

兩個兒子根本就沒看得起種諤，讓大公鼎心頭堵得慌，知道他們大概是受了都管耶律餘裡和左詳穩奚烏也的影響。</p>

遷移至興靈的各部並不懼怕戰爭。統領軍政的耶律餘裡更是一貫好戰，整日宣揚內平黨項，外懲南朝。使得有許多年輕人都躍躍欲試。大公鼎的三個兒子，成年的昌齡和昌嗣都與其他幾族中的年輕人一樣，成日裡叫著要去打下韋州，不過都被大公鼎給強壓下來了。</p>

大公鼎絕不會小瞧種諤！</p>

一名南朝將軍的名聲能傳到大遼國中，就絕不是會那麼簡單的一個人。從種諤過往的經曆來看，甚至可以說是南朝數一數二的名將。所以他才能坐鎮在銀夏路上。</p>

以溥樂城為核心，來圍點打援是既定的方略。</p>

從屬於環慶路的韋州和銀夏路的鹽州，是最靠近溥樂城的兩座軍州，環慶軍和銀夏軍就是這一次出兵的第一目標。</p>

溥樂城隻是韋州外圍的軍堡，之前溥樂城又曾殘殺大遼將士，興靈興兵圍攻溥樂城也能說得過去，比起直接攻打韋州要名正言順一些。隻消滅宋人援軍同樣也是基於這個道理。</p>

耶律餘裡縱然叫囂著要懲治宋人，但他還是貫徹了尚父不欲於宋人撕破臉皮的底限。</p>

隻是環慶路的韋州到現在也沒出兵，鹽州方向更是沒有丁點消息。</p>

環慶路倒也罷了，領軍鎮守的是個文官。但銀夏路可是種諤，溥樂城城主是他的親生兒子，不可能不救的。種諤竟然還能耐下性子來，這已經是名將的作為了。</p>

這段時間以來，鹽州城方向上的遼軍斥候損失極大。從斥候們的回報來看，鹽州城的宋軍已經將他們騎兵的搜索範圍放出了一百裡。</p>

這基本上是大遼軍中遠探攔子馬才能達到的距離，是進攻時為了防備敵軍攻擊側翼，同時也是搜索一切可以劫掠的對象。</p>

不管種諤有什麼理由，有一點是十分確定的，單純的防守，絕對不需要那麼大的索敵範圍！</p>

大公鼎又瞪了兒子們兩眼。</p>

叫囂著攻打韋州，也不想想光是打一座溥樂城就要投進去多少條人命？現在死傷慘重的是黨項人，換作是官軍呢？同樣會是損失慘重——大遼精騎從來都沒有說善於攻城過！</p>

隻是在興靈周邊，不去攻打城池就得不到任何好處。</p>

這裡跟河北不一樣。在南京道，一旦過了界河，就是富庶的河北地界。大公鼎曾聽先人說過，那裡的一個鄉鎮都比國中的一座軍州要富裕。繞過一座座重兵防守的城寨，去劫掠鄉裡鎮上，照樣是豐收。</p>

而西平六州這裡，麵對的是宋人新得的土地，幾百裡內都隻有一座座堅固的城寨。翻過南麵的橫山，還是綿延幾百裡的寨堡。再過去，才是人煙稠密的關中腹地。想要打到長安城下，就要打破這總計一千多裡的山巒城寨的屏障。</p>

有多少人馬都不夠往裡麵填的。家裡的孩兒們縱然勇猛，趕起女真來跟攆兔子一樣，但也不能這麼浪費他們的性命。</p>

要做什麼？又能做什麼？大公鼎心裡有分寸。</p>

……</p>

城頭上，種師中拿著根棒了幾圈繩索的長竹筒，左看右看。</p>

雖然這隻竹筒方才被他拿著，讓一名黨項人臉上開花，可惜在他的眼中的，基本上還是一件玩具。</p>

“這東西也就是守城時有些用。”種師中很是遺憾的將竹筒丟下，乓的一聲響。空洞洞的。</p>

這樣的一根裝滿火藥和鐵砂、石子的竹筒隻能用上一次，論威力還比不上一根由神臂弓發射出來的六寸長的木羽短矢，或是一瓢燒熱的滾油。隻是占了新奇而已。</p>

“挺好玩的。”他對種樸和馮真說道，“玩過就算了。”</p>

“誰說的？獻上新兵器可不是小功勞。沒看到神臂弓的好處嗎？”種樸卻並不認同種師中的看法，“這支飛火槍的確隻是尋常，但飛火箭可是能射下飛船的。有實戰的成績。”</p>

種樸同樣拿著根竹筒在手中擺弄著，竹筒上也幫了幾圈繩子，不過跟種師中手中的竹筒還是有些區彆。這一支竹筒中裝的是火藥飛箭，隻是之前已經射出去了，同樣是空的。</p>

“遼人也有飛船。守城時頭頂上多了雙眼睛，有多礙事，廿三你這幾天也看到了。”他雙手一前一後扶定竹筒，將尾端搭在肩頭，瞄準了頭頂的夜空中屬於宋軍的飛船，“現在官軍有了飛火箭，以後可就方便多了。”</p>

馮真自從飛火箭射下了遼軍的飛船後，就一直保持著好心情——因為這份功勞，種樸和種師中都不會跟他搶。</p>

“遼軍還有一艘飛船，如果也能射下來了的話，就是再確鑿不過的戰績了。”馮真帶著很深的遺憾。</p>

“煙花就那麼多，毒煙火球剩下的也都拆了，那點火藥用用就光了。”種師中還是不看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