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5章 官近青雲與天通(十)(1 / 2)

宰執天下(校對版) cuslaa 1843 字 7個月前

第二百四十三章 官近青雲與天通(十)</p>

獨樂園中,司馬光坐在桌邊。</p>

桌上放著已經整理好的行裝。車馬也在外麵準備妥當,隻要司馬光說一聲,立刻就能出發。</p>

但昨晚才接下兩份詔書的司馬光現在卻猶豫了。因為從昨夜到現在,自文彥博、富弼,甚至王拱辰、楚建中一乾元老那裡,他陸陸續續的收到了十幾條有關東京城的最新消息。</p>

儘管還不知道更進一步的情報,但皇後垂簾是確定的,王安石成為了平章軍國重事也是確定的。這樣的情況下,司馬光自問再去京城已經沒有太大意義。</p>

上京再受王安石的羞辱嗎?若是變成那般情況,司馬光寧可去死。</p>

雖說已經接了詔,但遲幾天出發,路上推說生病,就此回洛陽也沒有什麼關礙。</p>

隻是,這可是十一年來第一次離開洛陽的機會!</p>

司馬光看著行裝,一時間竟無法決斷。</p>

“大人,你看誰來了。”司馬康忽然引著一人,進了正廳。</p>

看清來人,司馬光便心頭一驚:“和叔,你怎麼來了?”</p>

那人上前一步,在司馬光麵前拜倒:“刑恕拜見君實先生。”</p>

刑恕是司馬光的門人,但也在呂公著門下行走,同時還是二程的弟子。這兩年,因為呂公著一直都擔任樞密使,所以刑恕一直留在京城中任職。</p>

“和叔遠來辛苦了。”司馬光看著刑恕,就微微笑了起來。</p>

英姿煥發的刑恕,是舊黨新生代的中堅力量,司馬光從不掩對他的欣賞。</p>

雖說刑恕好結交,在舊黨中友人遍地,在中間看風色的那一派中同樣朋友多多,甚至在新黨一脈那邊也有能說得上話的朋友。但司馬光和呂公著都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在他們看來,刑恕這是為人闊達,有著不拘小節的脾性,隻要能守住底限,也是無傷大雅。</p>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甚為欣賞刑恕的緣故。換作是其他人,司馬光和呂公著怕是立刻就翻臉了。</p>

刑恕風塵仆仆,臉上有些花,這是剛在外麵擦了臉卻沒有擦乾淨的緣故。</p>

“京城中的事想必君實先生已經知道了。”刑恕坐下來就說話,“天子郊祀後,在宮宴上突然中風,實在是讓人有措手不及之感。尤其是皇後垂簾一事,更是讓人意想不到。樞密命學生告假來西京,就是來跟君實先生計議一下,還讓學生去問一問富鄭公和文潞公的意見。”</p>

說完後,刑恕就端起司馬康親自送來的茶水,幾口就喝了精光,喝完後,立刻又要了一杯。這番舉動看著失禮,但司馬光對此卻沒有半點不快。</p>

司馬光神色沉重,問著刑恕“晦叔是什麼意思?”</p>

“君實先生,彆的不論。天子在垂危之時,依然記得要將太子太師之位贈與先生,可見對先生的看重。至於之後變成現在的這個局麵,著實讓人納悶。樞密有言,當也宿直的隻有王珪、薛向和韓岡。其他宰輔,都是後半夜才招進去了。”刑恕看看司馬光,沉聲道:“有些事在洛陽是看不清楚的。”</p>

……</p>

“刑恕在外求見?”</p>

午後時分,正在小憩的富弼被兒子驚醒了。</p>

“他剛從司馬君實和文寬夫那邊過來。”富紹庭頓了一下,補充道,“是呂晦叔命其告了假,從京中趕來的。”</p>

“此人天生亂德,呂晦叔、司馬十二都是長歪了眼。”富弼搖頭,斷然道,“我不見他,就說為父身體不適,不便見客。”</p>

富紹庭愣了。‘巧言亂德’,這是孔子之語。刑恕會說話,這倒是真的,但說其天生亂德,未免過分了一點。</p>

富紹庭知道,富弼並不是很喜歡刑恕,但也從來沒有表現得如此尖酸刻薄。自家父親對他人的評價,除了獎譽之辭外,都儘量不會外傳,以免日後禍患。尤其是這些年,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脾氣也是越發的好了起來。</p>

說起來,這個變化好像就是在韓琦病死之後。不管怎麼說,明爭暗鬥了一輩子,至少在壽數上,終究是贏了韓琦一著。</p>

但今天父親的反應實在很奇怪。富紹庭還想勸上兩句,但看著富弼不耐煩的揮揮手,就不敢多問了。隻能先出去找個借口將刑恕打發了。</p>

聽說富弼身體不適,不便見客,刑恕便站起了身,拱手道:“既然鄭公不適,刑恕豈敢再打擾?”</p>

富紹庭有點難堪,陪著禮,送著刑恕出門。</p>

刑恕的坐騎已經被牽來了,富紹庭將刑恕一直送到馬邊。二程的學生這個身份倒也罷了,但呂公著的心腹人,司馬光的門生這兩個身份,縱然是富紹庭也不便輕忽視之。</p>

在富府的大門前,就要上馬的刑恕拉起富紹庭的手,微皺著眉,輕歎著氣,聲調沉沉,語重心長,“刑恕素知鄭公最重綱常,舊年英宗有恙,一時觸怒了慈聖,正是有鄭公直言勸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