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眨一下。</p>

“上聲？”</p>

眼皮開闔兩下。</p>

向皇後隨之精神一震。上聲共有韻部二十九，下麵就該在這裡麵數了。</p>

“可是韻部在一董到十賄中？”</p>

一下。</p>

“是在十一軫到二十哿中？”</p>

兩下。</p>

“是上聲十九皓中的‘好’？”朱賢妃搶著問道。</p>

趙頊的眼皮又眨了兩下。</p>

兩下一個‘好’字出來，向皇後也罷，朱賢妃也罷，包括了嬪妃、女官和內侍，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笑模樣。趙頊既然說感覺還好，即便有大半是安慰人，但情況也不會太差。這樣的交流雖然很麻煩，但總比無法交流要強出百倍。</p>

“官家有沒有什麼要吩咐的？”向皇後再次翻起韻書，“上平？”</p>

一下。</p>

“下平？”</p>

一下。</p>

“上聲？”</p>

兩下。</p>

“韻部一董到十賄？”</p>

兩下。</p>

向皇後便一董、二腫、三講、四紙的一個個韻部數過來，全都一下。最後終於數到上聲十賄中的‘宰’字，趙頊的眼睛終於眨了兩下。</p>

宰有屠的意思，但趙頊現在肯定不是想要讓人殺隻雞宰隻羊來。</p>

“是將宰相招來？”向皇後問道。</p>

趙頊睜大了眼睛，一下也不眨。既不是‘是’，也不是‘不是’，向皇後隻能再翻起韻書。</p>

然後得到的是上平一東中的‘同’。</p>

到這裡，所有人便都明白了，向皇後自不例外。她問道：“官家，宰執大多已經出宮了，現下還在宮裡的有王珪、薛向，可要先將他們一同招來？”</p>

又是兩下。</p>

向皇後正要吩咐人去，但想了一想，卻又回來問趙頊，“……韓岡也在，是不是也一並招來？”</p>

兩下。</p>

向皇後略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韓岡是決然慢待不得的。若是丟下他，隻找王珪和薛向來，就不知他心裡會有什麼反應了。</p>

抬起眼，方才那個伶俐的小黃門就在眼前，向皇後便點了他：“楊戩，去請王相公、薛樞副和韓學士來。”</p>

……</p>

“小的楊戩，奉旨來請相公，樞副和學士。”</p>

見到一名陌生的小黃門跑來傳話，王珪和薛向全都失了儀態：“可是天子出事了？！”</p>

韓岡也坐不住，一下站了起來。</p>

楊戩連忙道：“相公勿憂，是皇後用了韻書，可以跟天子說話了。來請相公、樞副和學士，也是陛下旨意。”</p>

韻書？</p>

王珪、薛向腦筋轉了一下，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覺，隻要能眨眼，用韻書的確就可以交流了。回頭看看韓岡，都有幾分佩服。</p>

韓岡則很意外，趙頊竟然真的還清醒著，看來之前自己的一番拖延時間的表演，竟然給撞個正著。</p>

既然天子已經可以間接的下旨，王珪、薛向哪裡能坐得住，連看都不看這個楊戩一眼，急急的就跨步出門。韓岡則稍稍多看了一眼，隻因為前麵這小黃門自報的姓名。</p>

楊戩。</p>

韓岡覺得這個名字莫名的耳熟，想了一下後，便記起《西遊記》和《封神榜》裡的二郎神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p>

不過那是幾百年以後的流傳了，在這個時代，崇信灌江口二郎顯聖真君的人甚多，兩年前在京城萬勝門外重建的灌口二郎廟裡的香火，如今隻比大相國寺稍遜。六月二十四的灌口二郎生日，其熱鬨程度，同樣也僅比天子的壽誕和四月初八佛陀生日略輸一籌。</p>

但楊戩這個名字，卻跟二郎神搭不上鉤。現在的二郎神姓李，是築了都江堰的李冰的二兒子，被仁宗封作靈應侯的便是。</p>

湊巧跟後世的二郎神，刻意在王珪、薛向和他韓岡麵前提到自己的名字，看來這個小黃門，也不是個甘於平淡的主兒，肯定是想要拚命往上爬的那種人。有機會就抓住機會，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