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冥冥鬼神有也無（十七）</p>

作為交趾北方的重要據點，門州城防工事的水準一直僅次於升龍府，是交趾最為重要的關卡要塞之一，加上地處要津，城中的儲備也是甚為充裕。</p>

但在宋軍的攻勢下，門州卻是一戰而下，城中的守備脆弱得難以想象，宋軍順利的登上城頭，又毫無阻礙的占據了城池。</p>

雖然不能說在看到飛船之後，守軍的士氣便崩潰了，但畫著鬼麵的飛船給予交趾士兵的心理打擊是超乎預計的，已經習慣了看到飛船和熱氣球、並了解其原理的宋人，難以想象敬畏鬼神的四方蠻夷，對飛在天空中的異物的畏懼。</p>

這一戰中不多的傷亡，基本上都集中於城破之後，對城中守軍的掃蕩這一過程之中，理應最為艱難的登城，輕重傷加起來也不過十幾人。</p>

“交賊甚至連守城都不會。”</p>

戰後的第二天，章惇和李憲也趕到了門州。與韓岡、燕達一起坐在廳中。外麵有一眾行營參軍正統計著各項數據，為這一戰做著總結。</p>

“是沒有經驗吧。”沒有實際的經驗，讀再多兵書都沒用，何況具體到攻守戰術上的兵書，這個時代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韓岡一直都是看不起交趾人的戰術水平，“一百多年了，除了太宗皇帝時被攻打過一次，其他時候，都是平平安安的，哪裡知道如何守城攻城？相對而言，野戰反倒是更擅長一點。”</p>

“野戰不還是沒在玉昆你手上討過便宜？”章惇衝著韓岡搖搖頭，又哼了一聲，“太平的日子不去過，偏偏要來找死。中國豈是他們這等蠻夷挑釁得起。自作孽，不可活！”經此一戰，安南經略信心高漲，意氣風發的笑著，“玉昆帶著千五荊南精兵，和五千廣源軍，就大敗李常傑十萬大軍。現在擁兵五千的門州城，我兩千虎賁亦是一戰即克，想那升龍府，也擋不住我大軍一擊之力！”</p>

李憲也開懷笑道：“天子若是得知門州一戰的戰果，不知會有多歡喜！”</p>

“門州一下，直至富良江邊，沿途州縣據說都沒有城牆，就不用官軍多費心了。得讓一眾蠻部多賣把力氣，將交賊引過江來。”燕達亦是輕鬆的微笑，“想必此戰之後，蠻部會更加賣力了。”</p>

這一戰，直接參與攻打門州城的宋軍隻有兩千出頭。此戰刻意減少出戰兵力，就是為了進一步震懾諸多蠻部，並給官軍中的將校士卒們以足夠的信心。</p>

不過在外清掃山林中、道路上的斥候，阻截可能會有的援軍，投入進去的兵力，有五千之多。而且還有好幾支蠻部近萬人跟隨，他們也起到了同樣的作用。穩定了外圍之後，門州戰場就變成了官軍展示實力的舞台。</p>

被嚇到的絕不僅僅是門州城中的交趾兵，看到官軍不費吹灰之力便攻破了門州城，被特意找來觀戰的一眾蠻部代表雖然都是吃驚，但絕比不上看見飛天的神器之後受到的驚嚇。在聽說過飛船是韓岡所造之後，對韓岡的敬畏也為之更加重了數倍。</p>

燕達還記得昨天一群蠻人來拜見韓岡，最後離開時，是挪動著雙膝倒退到大廳門口之後，方才起身出廳的，“因為飛船一物，這些蠻人對副帥敬畏若神明，隻要有副帥敦促他們儘快進兵，必定不敢懈怠。”</p>

“豈是畏我？是這些蠻子怕鬼啊！換作是京城，有點手藝的自己都能縫出個氣球來賣錢，誰會被個飛船嚇到。”韓岡搖頭笑了笑，“不過這樣也好，有著鬼神撐腰，想必他們的行動可以更加大膽一點。”</p>

外廳中，行營參軍們的戰果總結總算宣告完成，章惇的一名幕僚拿著一遝寫滿了文字的紙頁遞上來給章惇，他是經略招討司機宜文字，也是行營參軍的代表，“學士，這是統計出來門州一戰的戰果，包括斬首、俘獲，俘虜的敵將清單，繳獲的軍糧、物資，一切都已羅列。後麵還有軍中的傷亡情況，詳細的立功名單也一並附在最後。”</p>

章惇拿著戰果和戰損的統計，專注的看了起來。</p>

韓岡則抽空吩咐著：“另外還要早點將這一戰的經驗和不足給總結出來。即便是大捷，總有些不儘人意的地方。你們行營參軍要多往下麵去走走，去問問士卒、隊正和都頭們，問問他們覺得這一戰有哪些地方不足，哪些地方需要改進。這些都是他們的事關性命，一般不會亂說話，要仔細聆聽，用心記錄。一日三省吾身，這行軍打仗也要經常反躬自問。”</p>

韓岡是行營參軍們的直接領導，章惇的幕僚對他的吩咐也不敢有所輕忽，而且都是之前韓岡曾經說過的話，“龍學的吩咐，下官這就去做。”</p>

隻是他走出去的時候，向章惇望過去。章惇則沒理會，低頭看著手上的統計報告，“戰死十一人，輕重傷五十六人，其中重傷十九人。斬首一千一百一十三，俘虜四千一百。”章惇將報告中記錄傷亡的一頁遞給韓岡，“傷亡多在入城之後，爭奪北門以外的其他三座城門的時候。想逃出門州的當有許多，但官軍傷亡人數卻隻有這麼一點，反抗的未免有些少了？將交趾丁口都處以刖刑的消息，難道還沒有傳到門州？”</p>

“應該已經傳遍了才是。”韓岡想了想，“想必是李常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