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0章 縱談猶說舊升平(二)(1 / 2)

宰執天下(校對版) cuslaa 1971 字 7個月前

第二章 縱談猶說舊升平(二)</p>

蘇緘聽得目瞪口呆,京城人的想法當真是讓人捉摸不透,這打招牌的方法,虧他們想得出來。</p>

蘇頌嘖嘖歎了幾聲,又道,“飛船不好在船上生火,不然就會太重。但熱氣球容易,本來就是跟孔明燈一樣,裡麵裝了油、點了火,帶條綢緞上天,能在空中懸上一兩個時辰。若是到了夜間,氣球中的燈火映出來,就宛如天上燈市。”</p>

蘇緘聽得悠然神往,連聲感歎。他的孫女兒則是趴在車窗上,一直在抬頭看著天上隨風輕舞的氣球。</p>

一路到了驛館門口,蘇頌和蘇緘前後下了車。他們在驛館中留個姓名,就能去蘇頌府上住下了。</p>

隻是甫下車,就見到一名內侍在驛館門前守著。</p>

那名內侍顯然是認識蘇頌,見了人便雙眼一亮,立刻小跑著過來。並沒有照規矩行禮,而是在蘇緘蘇頌二叔侄挺直了腰,高聲問道:“可是邕州知州兼廣西鈐轄、皇城使蘇緘?”</p>

一聽問話中的稱呼,蘇頌蘇緘便知這名內侍必然身負皇命。</p>

蘇緘上前一步:“正是蘇緘。”</p>

“奉天子口諭,詔蘇緘抵京後即刻入宮覲見。”</p>

蘇緘也不驚訝,從今年年初開始,交趾國中的小動作便越來越多。單是他呈上去的奏折,就差不多有十幾份,都是提醒天子,要加強戒備,並且請求天子下詔,讓廣西經略、同時也是桂州知州的劉彝不要再做蠢事。對於那個南方小國,朝中提防得很厲害,天子也十分關心。蘇緘三年四詣闕,每年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消磨在路上。</p>

他就在驛館大門處行過禮:“臣遵旨。”</p>

起身後,蘇緘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對內侍道:“黃門權且少待,等蘇頌沐浴更衣後,便去宮中覲見。”</p>

衣冠不具,身體不淨,當然不能見天子,這是大不敬。雖然口諭中有著‘即刻’二字,卻也不是急在這個地方。傳過口諭,內侍的態度變得謙卑起來:“皇城請便,小人就在門口候著。”</p>

蘇頌正要送著蘇緘入內,但內侍這時又轉過來對著他道:“蘇學士,陛下也有口諭,詔你入宮備谘詢。”頓了一下,低聲道:“是軍器監裡的事。”</p>

蘇頌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也聽明白了。招來一名元隨,吩咐他快點回府去取公服來。轉身對著驚訝的蘇緘一笑:“這樣比回去換衣要快上一點。”</p>

叔侄二人一起往驛館中走。聽到了外麵的動靜,被驚動的驛丞忙迎了出來。點頭哈腰的為兩人——主要還是蘇頌這位集賢院學士——準備下了更換衣袍的房間。</p>

蘇緘方才聽到了內侍對蘇頌的傳話,心中藏了幾分詫異。方才在車上,他聽說了蘇頌即將調任應天府,也就是南京【今商丘】,與軍器監根本沒有乾係。等著身邊沒了外人,他便問道:“前麵子容你不是說要去南京應天府嗎?怎麼又跟軍器監裡有了瓜葛。”</p>

“是為了水輪機。”蘇頌苦笑了一下,“侄兒治學不精,一向心有旁騖,學得東西駁雜了一些,也不知什麼時候傳出了個博學的名頭。弄得連朝廷要造器物都問到了侄兒的頭上。”</p>

“水輪機?”蘇緘哈哈笑道:“難怪要問你。機械上的事,問彆人都不如問子容你了。”</p>

蘇緘很快就換好了衣袍,而蘇頌遣回家中的元隨也很快帶著他的一身穿戴回來了。各著朱紫,蘇氏叔侄便在內侍的引領下,上馬前往宮中。</p>

一路進了宮中,天子正在殿中議事。蘇緘、蘇頌就被領到崇政殿外的閣門中等候傳喚。兩人剛到,正好就見到一人從前麵的回廊轉過去。是一個很年輕的官員,身材高大挺拔,穿著朱袍,腰懸魚袋。</p>

蘇緘看得驚訝無比:“怎麼宗室都能這時辰上崇政殿?”</p>

“不是宗室,他就是軍器監的韓岡!”蘇頌笑了一笑,“才二十三,就已經賜了五品服色,正七品的起居舍人了。也難怪二十六叔你會誤會。”</p>

“哦……他就是韓玉昆啊!”蘇緘略略拉長的語調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從心底裡為著韓岡的年輕而驚歎不已。</p>

自己在官場混跡四十年,同樣也是進士,如今卻落得轉為武職,而且還僅是個正七品的皇城使,還不知哪年能熬上橫班。不過蘇緘倒也沒有什麼嫉妒之心,到了他這把年紀,少年時爭強好勝的心情早就沒了,一切早就看開了。等做完這一任,看看交趾人老實下來,就上表致仕,回老家養老好了。</p>

蘇頌仔細看著蘇緘的臉色,見他對韓岡沒有多少芥蒂:“二十六叔你若在交趾之事上有什麼想法,如果正途不行,可以問一問,他如今在天子麵前能說得上話的。”</p>

蘇緘聽著蘇頌的口氣,似乎跟韓岡有幾分熟悉:“子容,你與韓岡很熟嗎?”</p>

“水輪機的事還是韓岡先提起來的,就是為了能帶動鍛錘。而軍器監新造的幾具鍛錘,天子也讓侄兒來評鑒過。這月來跟他在崇政殿中見過幾次,前兩天,韓岡還來拜訪過侄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