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0章 平蠻克戎指掌上(二)(2 / 2)

宰執天下(校對版) cuslaa 1780 字 7個月前

王厚聽著乍舌:“也隻有玉昆才能用得好兩石兩鬥的硬弓!”</p>

“是想拿來練練手罷了,如果是陣上使用,我的那張一石三就已經夠用。但平曰習練,力道強一點倒沒壞處。”韓岡笑道,“不過,興州的兩石強弓,做出來的少,流出來的更少。不定能弄到。”</p>

不知被韓岡的話觸動了哪根心弦,王厚突然歎到:“現在西北說起弓,就是興州弓,說起鞍,就是靈州鞍。如今的都作院、弓弩院,造出來的什物是越來越差了。”</p>

王韶點點頭,轉身往外走,邊走邊說:“最近王相公有意更易軍器監,設提舉軍器監一職,究其因,便是因為京城都作院裡的弓弩兵甲越造越差。”</p>

“我軍向以弓弩為</p>

上,籍以與契丹、黨項騎兵相拮抗的,也是以鋒銳著稱的箭陣、弩陣。可如今,弓弩一年不如一年,一批差過一批,再難上陣。”韓岡附和著,關於軍中的弓弩兵器,的確是質量越來越差。</p>

“玉昆你隻是聽說,我在可是親眼見著。的確不堪……”王韶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住腳。向著斜對麵拱手作揖。</p>

大街斜對麵,王韶行禮的方向,一個官員剛剛把腰直起來。韓岡認識他,是與王韶同為機宜文字的官員,複姓宇文。韓岡看他的模樣,應該是先一步向王韶行禮。</p>

就跟韓岡把陳舉弄得族滅之後,秦州城中的胥吏少有人再敢招惹他一樣;自王韶把向寶氣得中風後,除了李師中、竇舜卿那幾個高官,秦州城內的低品官員,還真的沒幾個敢在王韶麵前拿大,這個宇文機宜先向平級的王韶行禮也是一樁事。</p>

王韶和宇文機宜都沒寒暄的意思,隔著老遠行過禮後,宇文機宜轉身離開。看著他背影,王韶歎著:“都是向寶的功勞啊……”</p>

“不知向鈐轄什麼時候會被調走?”韓岡問著。</p>

王厚道:“向寶最近不是聽說已經能走了嗎?說不定過幾天就銷假回來了。”</p>

“向寶不可能再留在秦州。”王韶邊走邊說:“他肯定要走的。不管向寶最近恢複得有多好,但中風就是絕症!多少人盯著他的位子,現在有了這麼好的一個借口,哪個肯放過?天子或許會看在他為朝廷丟了臉的份上,讓他繼續留在軍中。但秦鳳為軍國之重,天子不會容許一個五尺殘軀,執掌秦鳳軍事。”</p>

韓岡點點頭,王韶說得的確沒錯,在世人心中,中風就是絕症,再怎麼都恢複不了。既然向寶因中風而病倒,沒人會相信他能複原。即便他真的複原,官場上那些想頂他的班的,也會當作沒看到。</p>

大概張守約也是這麼想。韓岡便問道:“不知張老都監能不能接任鈐轄一職?”</p>

張守約也是韓岡的舉主,韓岡當然希望他能水漲船高,再晉升幾步。彆看都監和鈐轄在一路將領中隻差了一步,鈐轄下來就是都監,但這一步幾乎就是天壤之彆。就像州官中,知州和通判的差距。張守約若能跨過去,曰後他的麵前便是海闊天空。</p>

“張守約這個月就要回京奏複,就看他在天子麵前的表現了。”王韶也挺希望張守約能更近一步,“若是張守約能為鈐轄,在秦州城中,也能多個人說話。”</p>

韓岡也道:“希望張老都監能在天子麵前把萬頃荒田之事為機宜分說清楚。”</p>

“荒田……荒田!”王厚突然怒起,“把一萬頃說成一頃,又從一頃說成一頃都沒有,竇舜卿他們還弄不厭嗎?!”</p>

韓岡笑道:“除了荒田之事,他們還有什麼能用來攻擊機宜?”</p>

“三百裡的渭水河穀,竇舜卿、李若愚他們竟敢說一畝地都沒有,朝中竟然還正經八百的派人來查驗……”</p>

“沒辦法。自來都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京城和秦州隔著兩千裡路,天子親眼看不見,還不是隻能由著人隨口亂說。”王韶悠悠歎著。這種事,誰也避免不了。天子不是聖人,不可能真的洞燭千裡,隻能通過文字作出判斷。當來自秦州的兩方奏報互相矛盾時,趙頊也隻能聽著他派出去調查的內臣的一麵之詞。</p>

“其實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韓岡沉吟著,突然說道,“就讓天子親眼看一看秦鳳地理,自然能知道誰在說謊。”</p>

“怎麼看?”王厚奇怪的問著。</p>

“看地圖?”王韶的反應很快,他搖著頭,韓岡的辦法並不現實,“不可能的。地圖誰都能畫,而且即便看著地圖,也照樣分辨不清哪裡是山,哪裡是田。即便呈上禦覽,在天子那裡也比不過內臣的一句話。”</p>

“不是地圖。”韓岡笑了一笑,又搖著頭強調一遍:“不是地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