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六。
距離慶典還有三天。
葉無坷不得不找到老真人請假,因為事情的嚴重好像超出了他之前的判斷。
在審問了南宮敬廉之後葉無坷和高清澄說過,他不希望和魏君庭那些人做對手。
因為有些事,他分不出對錯。
作為一個時時刻刻以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為信念的人,在麵對一群人的時候忽然沒辦法直接判斷對錯了。
這對於葉無坷來說是致命的破綻。
“還是要查進出長安城的名冊。”
葉無坷道:“這是最笨的辦法,也最有效。”
高清澄點頭:“我讓巡城兵馬司把一個月之內進城的名冊再仔細看一遍。”
她看向葉無坷:“束休沒有說這些人都是誰,有什麼特征。”
葉無坷:“他應該也不知道,魏君庭他是創始人之一,可他不是精神領袖。”
高清澄道:“那就查,束休說不清楚那些魏君庭到底都是誰,但他好歹知道何處的魏君庭斷了聯絡,所以先從登記來自這些地方的人查。”
話雖然這麼說,可她也知道現在麵臨的最大問題是什麼。
是缺人。
巡城兵馬司有一萬兩千人,聽起來不少了,可光是四百多支使團進長安的隊伍就有超過兩萬人。
除此之外,巡城兵馬司還要負責長安城日常的治安巡視,負責長安城各城門的值守,就算所有人都取消輪休也不夠用。
平日是輪值,一萬兩千人分成三批,一批四千人左右,其中近一千人要安排在長安的所有城門值守,剩下的三千人又要分批,早中晚三班巡查全城,每班四個時辰。
停止輪休,除去這正常當值的人之外,以及必須留下的預備隊,剩下的隻七千人不足,這七千人要負責的可不隻是兩萬名外族。
因為除了使團之外還有商隊,商隊的規模更大。
這次慶典,進入長安城的番邦商隊人數比起使團人數翻倍都不止。
“公子!”
就在這時候,葉無坷聽到有人遠遠的喊他。
在長安城,隻有一個人喊他公子的時候是發自真心的把他當做自家少主。
蘇豆子。
一輛馬車停下,蘇豆子率先下車朝著葉無坷不停揮手。
葉無坷笑著迎過去問:“你怎麼來了?”
話音才落,陸浣溪從車裡下來:“父親說你身子沒好,公務又忙,讓我去家裡給你送些補品,聽聞你又來了巡城司。”
“父親就說,你現在一個當三個都不夠用,家裡人不能都閒著,他讓人都來......”
在馬車後邊,數十名陸府的護衛和下人朝著葉無坷俯身行禮。
“男丁都來幫忙,女眷負責給他們送送飯,咱們是自願幫忙就不要給巡城司添亂,飯吃自家的。”
蘇豆子抬著下巴說:“老爺說,家裡人這個時候不幫忙還等到什麼時候?”
葉無坷對蘇豆笑了笑,然後對陸浣溪道:“姐,倒是也沒什麼忙的事,你們快回去,最近這段時間不要多在外邊走動。”
陸浣溪道:“你嘴裡沒實話。”
她笑著拉起高清澄的手:“清澄說吧,是不是已經忙的一個當三個用了?”
高清澄嗯了一聲:“確實是忙,不過......”
葉無坷不希望陸家的人幫忙,不是因為彆的而是怕出什麼意外,高清澄怎麼可能不清楚葉無坷的想法。
她想說不過陛下已經調撥人手了,卻聽陸浣溪道:“少誆我,我們也不幫些彆的,寫寫畫畫,沿街巡視的事,總是能做些。”
聶惑在旁邊說道:“其實......身為執金吾,請陸侯家裡人幫忙查一下進出城的登記名冊也無妨,咱們真的沒人了。”
她這一句話就被陸浣溪抓住了破綻,看著高清澄撇嘴:“還說人手夠?”
高清澄隻好說道:“請陸侯家裡人過來查一查進出城的名冊無妨,可浣溪姐姐你和小豆子不能每天出門,這些日子先忍一忍,最好是到大典之後才正常出門。”
陸浣溪何等聰明,立刻就從這話裡察覺到了高清澄巨大的憂患。
“人手不夠用,就請人幫忙啊。”
蘇豆子忽閃著滿是智慧的大眼睛:“我聽說,府衙下邊的捕快真正在冊的也沒幾個,都是他們自己請的幫工和帶的學徒,咱們人手不夠用,是不是也能找幫工?”
她看向葉無坷:“請長安城裡的百姓組織一些巡查隊,總是能有用。”
陸浣溪道:“彆胡說,若真如此百姓們說不定就會驚慌,況且讓番邦使臣看了,會說長安守備空虛。”
蘇豆子:“那也比這麼辛苦好些,為了麵子把人都累死了。”
她看向葉無坷:“公子,要不你就學會偷懶吧,你就說身上傷還沒好利索,得修養。”
她才不管什麼大事不大事的,她隻覺得自家的公子不能這麼給累死了。
葉無坷道:“我不累,每天就是各處走動。”
就在這時候,高清澄手下一名廷尉府百辦趕過來。
“千辦。”
那名百辦停在不遠處叫了一聲,高清澄隨即邁步過去。
“千辦,小淮河後邊久安坊那片民居仔細查過了,前陣子確實有一些外人來租住,不過在兩天前都已離開。”
百辦道:“說不是生意人,也不是書生,按天數給的租金,住一天給一天,走的也很突然。”
“千辦讓我照看的那些孩子我們沒驚動,據說有個從外地來的先生,在那個大院裡給孩子們上了幾天的課,也是不辭而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