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岡指著他，“那個叫景思誼，第一個統軍趕到京師。”</p>

章惇對關西的景姓將領有些印象，“景泰的兒子？”</p>

韓岡點頭，“景家三兄弟兩個戰死，如今就剩他一個了。”</p>

“一門忠烈。”</p>

“子厚，你可知道他知道京城生變後想要什麼？”</p>

“是什麼？”</p>

“想要我同意降一點工廠裡的薪資水平，還想要我同意使用童工。”</p>

章惇失笑，“膽子不小。”</p>

“不，是有人私下裡跟我說的，他過去也的確跟人抱怨過。不過昨天我見他。他什麼要求都沒提。”</p>

“……很聰明。”</p>

“什麼好處可以要，什麼好處不能要，什麼要求可以提，什麼要求不必提。這些事，他們還算是清楚的。”</p>

章惇沉默了下去，一步步數著台階，走到最頂端，他扶著被炮彈崩碎的牆壁，“還是玉昆你教的好。福建商會裡麵，就少這樣的人。”</p>

韓岡點頭，如此大的風波，區區熊本燕達和福建商會中的幾個人，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既然章惇把話說清楚了，也算是有了談判的默契。</p>

兩天的時間，韓岡和章惇將戰前在洛陽達成的協議，進行了新的修正，把大的框架定了下來。</p>

稅收進行徹底的改革，而雍秦商會和福建商會，從今以後可以深入參與到對方的領域，而不得進行乾擾。兩家商會的銀號，則會更深入一步</p>

加強合作。相互打破對方的壟斷。在明麵上，這是一份十分公平的協約，韓岡對此十分滿意。</p>

而最後，韓岡和章惇決定了這一次變亂的責任歸屬。</p>

“今日之事，必須要有人出來負責。”</p>

“非你，非我，那也就隻有趙氏了。”</p>

“天下鼎革，沒有不死人的，帶著一個皇帝也沒有意思。”</p>

三言兩語之間，兩人決定了大宋的命運。</p>

遼國滅亡。</p>

而大宋，也即將覆滅。</p>

在當年宮變之後，為防止意外再次發生，太皇太後的寢宮就開始了地下工程。隱秘至極的入口，隻有寥寥數人知曉。在深入地底的地窖裡躲藏多日，她終於得見天日。損傷了健康，改在了開封城外的園囿休養。</p>

南逃的小朝廷在進入泗州時受到了伏擊，燕達自儘，熊本被殺，偽天子被俘，王太後被營救了出來，回到娘家休養。</p>

一切恢複了平靜。</p>

兩個月後，整修一新的議會大樓敞開大門，八百議員魚貫而入。</p>

半年前，他們受到的通知，是要他們投票擁立天子，而今天，他們就要選擇，這天下，到底要不要皇帝？</p>

當然，答案隻有一個。</p>

用六：利永貞。</p>

彖曰：安貞之吉，應地無疆。</p>

全書完。</p>

【從一零年十一月發書，到一九年二月，宰執天下終於結束了，明天，會有一篇後記。接下來，還會陸續發布一些番外。不過在這之前，先祝各位書友新春快樂，豬年大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