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點，快一點。”緊張的催促在暗夜中響起。</p>

刨土的聲音又快了幾分。一蓬蓬泥土，沿著斜坡滑落下去。</p>

長長的斜坡是堤壩的一半，背對寬闊的河麵，麵前是一望無垠的平原。</p>

還是那個聲音，衝著堤壩上半人高的洞窟裡喊著，“挖了多深了？”</p>

“四丈深，一多半了。”一個灰頭土臉的矮個子從裡麵鑽了出來，“再來一回就好。”</p>

跟在他的身後，如同捅了兔子窩一般，一個接著一個從裡麵飛快的鑽出四五個人來。</p>

“都閃開，都閃開。”矮個子把後麵的人都從洞口前排開。</p>

就聽見噗的一聲悶響，自洞中噴出一蓬灰來。</p>

正是秋汛漲水的時候，堤壩後奔湧不息的黃河水，掩蓋了一切聲音。</p>

“好了好了，快下去。”</p>

催促中，一堆人又魚貫而入。</p>

很快。刨土的聲音又從洞中響起，一筐筐泥土從洞中推出來，沿著斜坡傾倒下去。</p>

隻剩下問話的人在洞口周圍徘徊。背著手，一副首領的模樣。就是來來回回來來回回，腳底的摩擦聲都透著焦躁。</p>

堤上堤下都有人來回巡視。不過他們對人和洞口都視而不見。中間有人下來問了兩句又上去。來回徘徊的腳步又快了一些。</p>

半個時辰之後，矮個子又出來了。</p>

“好了？”首領劈頭就問。</p>

“好了。”矮個子拍拍身上的灰土，“前麵的土都在往洞裡滲水，再往下去直接就挖對穿了。”</p>

他一邊說著，一邊回頭，把跟在他後麵的同伴一個個拽出來。</p>

那幾個同伴沒他那麼精力充沛，在洞裡辛苦了幾個時辰，上來後就癱倒在地上，一動都不想動。</p>

“彆挺屍，”矮個子走過去，一腳一個，把人都踹起來，“回去有的是時間休息。趕快把東西放進去。再有一個時辰就要天亮。”</p>

連哀怨聲都沒有，幾個人忙爬起來，上到堤壩頂上，搬下幾個箱子。</p>

這時候沒人催他們。領頭的兩個人都變得婆婆媽媽，“慢一點，慢一點，小心一點，小心一點。彆晃，彆晃。要穩，一定要穩。”</p>

箱子抬了進去。洞中又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p>

矮個子盯著洞裡，一邊說，“你弄來的這炸藥還真是好東西。隻要有個百十斤，把火一點。任你是石頭還是水泥，轟隆一聲全沒了。”</p>

“是八箱四百斤。要不是為了保險起見，就跟這條夯土的大堤。”另一人嘿嘿冷笑兩聲，又開始催促從洞裡爬出來的幾人上去抬箱子，“快一點快一點，救趙氏江山。挽大宋危亡，就看今夜了。”</p>

月影西沉的時候，一個個裝滿炸藥的箱子全填塞進了大堤上的坑洞裡。</p>

眾人爬上大堤的頂端。月亮從西邊照過來。拉出很長的影子。</p>

引線繞在軲轆上，矮個子就拿著軲轆，順著大堤往上遊走，一邊後退，一邊放線。</p>

眾人護著他，前後左右盯著。</p>

在堤壩上巡視的人，先後過來通報幾句，又問問情況，都是神色緊張。不時有人催促再快一點。</p>

把引線放到儘頭，就換一個軲轆把線頭連接起來，繼續放線。一直退出了有一裡路。</p>

“差不多了？”</p>

“夠遠了。”</p>

“打招呼吧，看到那邊退了多遠。”</p>

火把舉了起來，在頭頂上搖晃幾下。十幾秒鐘過後，下遊方向很遠的地方，有一點星火在晃動。肉眼看不太清晰，但在望遠鏡中倒是很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