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變故(七)(2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839 字 7個月前

借著路邊的燈火,看清領頭騎手的標誌性的身材,總局展熊飛倉促出行的模樣,不免猜測議論,卻是一個都猜不到是宰相的車駕挨了炸。</p>

“彆扯了,都先回去。找地方睡。”領頭的隊長走過來,四十多歲的他正揉著腰。方才躲閃的時候,不小心閃到筋了。雖然疼得厲害,還是招呼起下屬。經曆過當初的槍擊案,對能夠勞動熊總局倉促出行的事件等級也有了經驗。他推著對著帽子哭喪臉的巡警,“彆管你帽子了,回去我讓你嫂子幫你補好,快點回去,今晚兄弟們說不定都沒時間睡覺了。”</p>

隊長回望著已經沿著燈火通明的禦街一路北去的馬隊,臉色凝重。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反正肯定是不得了的大事,十天半個月內,怕是彆想睡好覺</p>

了。</p>

馬背上的展熊飛在一刻鐘之前,也從來沒想過居然有人敢用炸·彈刺殺宰相,而且還是寧可粉身碎骨的自殺式攻擊。</p>

哪裡出的事?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出的事?</p>

拿幾個關鍵點盤問過前來報信的手下,展熊飛對整件事的了解,依然隻是表麵上的一點。</p>

但隻要消息無錯,刺客為豫讓、要離一類的死士是毋庸置疑的。而能夠使動豫讓、要離的又是什麼人——智伯!闔閭!</p>

放在當下,又有幾人手底下擁有殞身不恤的死士?</p>

想到這裡,展熊飛心底一寒。</p>

一個名字已經呼之欲出。</p>

風聞奏事的行人司有一部分都歸屬了警察總局,有些事對展熊飛來說並不是秘密。比如某位宰相家的衙內,暗地裡所聯絡的那幫人。</p>

即便展熊飛對那幫子隻有嘴皮子、卻做不得半點正事的廢物向來看不起,卻也不代表這一回就能夠排除他們的嫌疑,在展熊飛看來,那位衙內和他身邊的廢物,是這一次案子的最大嫌疑人。至少有一多半的幾率,案子要著落到他們身上。</p>

展熊飛隻覺得迎麵來風越來越冷,骨子裡都寒透了,他已經可以看到未來籠罩在京師上空的血雨腥風,說不定就從今日起,幾十年的太平日子就要成為過去了。</p>

“總局,前麵有人!”</p>

展熊飛一驚,回過神來,就看見前麵數丈外有人攔路。忙勒停坐騎,發現宣德門城樓已經在了不遠處。</p>

從州橋到宣德門附近的,也就兩裡路不到,一條禦街直通。還沒等展熊飛想明白自己該如何應對,就已經到了現場。</p>

天色剛開始蒙蒙亮,應該上朝的朝臣都已經進宣德門去了,不需要上朝的大臣還在家中睡覺,平常這個點,宣德門前反倒是安安靜靜的。</p>

今天自然不同以往,此刻禦街兩側的路燈依然昏暗的亮著。兩百步寬的街道,從朱雀門到宣德門的這一段,隻有四條窄窄的暈黃光帶,大半路麵依然處在黑暗之中。</p>

隻有展熊飛前方不遠處,一片燈火通明。上百支火炬,照亮了前後數十步的道路。火光內外,影影綽綽的儘是簇擁的人頭,粗粗一數,差不多有三四百號。</p>

這三四百人隱隱圍成內外幾重圈子,最外圍的就攔在展熊飛的馬前,最內側就三四位明顯是頭領的人站在一處。</p>

神機營。</p>

展熊飛借著些微光亮,看清了他們身上的製服。神機營特有的全副披掛,一支支長槍抗在肩頭,展熊飛麵前還有兩支刺刀直直指著。</p>

展熊飛皺了皺眉,眼前的刺刀反射著火光,有點晃眼。而被幾名小赤佬厲聲質問著身份,更是讓他心中不快。</p>

可是這幾名士兵都不懂察言觀色,也不會看人身份,就筆挺的站著,把裝了刺刀的火槍拿得穩穩當當,就指著展熊飛的鼻子。</p>

跟隨而來的丁兆蘭湊過來低聲道,‘是神機營,相公這是動了真火。’</p>

正常情況下,京城內調動禁軍兵馬,無論多寡都是要樞密院的簽書。以韓岡的身份、威望和權勢,調動神機營當然隻要一句話,但這違反法度的事,展熊費飛之前沒見他做過——直到今日。</p>

‘真的要亂了。’展熊飛心煩意亂的想,當街挨了一炸彈,韓岡照常入朝,這是宰相氣度。但他們這些走卒,如果不能在韓岡出宮之前,找到一點破案的線索,那可就難看了。</p>

展熊飛頭在疼,還不忘催丁兆蘭上前去交涉。</p>

丁小乙的名號在京師也是數得著的響亮,亮了身份,守在外麵的小兵飛一般的跑進去通傳,轉眼神機營的圈子打開,將展熊飛和丁兆蘭放了進去。</p>

原來站在人群中央的幾名軍官迎了過來,幾人中央的一位身量高大,臉上亂須如同刺蝟,袖管子外冒出一個鐵鉤,</p>

這是老熟人了。</p>

鐵鉤周全的大名,在京師是如雷貫耳,同樣是韓岡的親信。雖然殘了一隻手,卻是神機營中排位前幾的統領。</p>

可展熊飛真心不想在這個地方見到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