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時來忽睹紅日低 九(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2117 字 7個月前

維持大宋天下,繼續忠勤為國,不生篡逆之心。{[</p>

太後的希望是很好的,不過那也是不可能的。</p>

韓岡暗道。</p>

做到宰相之後,即使自己能保持理智,下麵的人也會推著他去問鼎大政。</p>

章惇的兩個兒子都不是省油的燈。自家的幾個兒子,難保日後不會動起不該有的心思。</p>

手底下的親信,一乾有幸進之心的小人,也都會想方設法來攛掇自己和章惇行謀逆之事。</p>

黃袍加身,可也就是本朝的事。儘管陳橋兵變,從任何角度來看,主導者都是太祖無疑,但若無一乾大將的支持,想必他也難以最終下定決心。</p>

如果能夠成功,韓岡不會崖岸自高,但最終成事的幾率微乎其微,反而會平添內戰的風險。計較得失,這件事,不值得去做。</p>

所以才要釜底抽薪。</p>

“韓相公。”</p>

韓岡正思忖,台陛之上,就傳來一個微弱的女聲,是太後的聲音。</p>

最靠前的宰輔們,都聽到了太後的催促。</p>

在與宰相們一起確認了要繼續維持天子的皇位,太後也明確了要給予相應的懲罰。</p>

在太後發話之後,預定的流程中,此時韓岡就該繼續應對。但他一時分心,回應就慢了一拍。</p>

韓岡此刻是殿上關注的焦點,他不應聲,立刻就引發了無數猜測。</p>

放太甲於桐宮。太後、宰相欲效伊尹之行,其中主導之人,自是韓岡無疑。現在太後又要放開手中的大權,</p>

但之前三位宰相共招議政與會,應該就是前奏。早在那個時候,三位宰相就已經籌劃好了今日之事。為什麼韓岡還要猶豫。</p>

章惇也忍不住目視韓岡,懷疑這位主導者,現在是不是起了其他心思。</p>

不過韓岡很快就反應過來,恭聲道,“太後即以社稷相托,臣雖顢頇,卻義不容辭。惟慮一事,使臣猶疑。”</p>

一句話就圓上了方才的遲鈍,章惇嘴角微微翹起,當真是唱作俱佳,比真的還真了。</p>

“相公請說。”</p>

韓岡朗聲道,“以周公之賢,亦不免為流言所擾。臣等不如周公遠甚,日後難免莽、卓之譏。人言可畏,若有不軌之徒,以清君側為名起事,縱能剿除,亦不免生民塗炭。何況北地尚有遼寇對中原虎視眈眈,萬一朝廷一時不能剿除反賊,遼人必然入寇,屆時這大宋天下將不可收拾。”</p>

若太後能繼續理事,把皇帝關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跟過去一樣。但現在太後重病,國事操於宰相之手,這的確難免為人所攻,甚至被世人視作權奸。做得岔了,地方的叛亂,也難以避免。</p>

“此事的確不可忽視。但吾如今病重,除了諸卿,又能托付何人?還請相公多多費心。”</p>

韓岡點頭,“臣有一愚之得,請太後和諸位同列參詳。”</p>

諸多朝臣腹誹不已。</p>

能在代天執掌大政的同時還取信於天下,就是周公也做不到,如此難度的考題,怎麼可能一轉念便拿出了答案?</p>

韓岡肯定早就有了腹案,今天殿上的這一出,隻不過是演給朝臣們看的。</p>

韓岡根本就不介意會被人如何看待,他的計劃終於到了最後一步,現在就是要揭開底牌的時候了。</p>

“太後欲以朝事相托,操天下之權柄,荷國家之重負,便在宰相一身。於今軍製,將無私軍,難效五代。行悖逆之事,非宰相不能。臣雖備位宰相,亦不敢諱言。”</p>

韓岡這是大實話。宰相已能操持軍國之事,他和章惇對軍隊又都有莫大的影響力,即使樞密院的一種樞密使也比不過他們。集軍政大權於一身,想要造反,沒有人比他們兩個更方便了。</p>

“若想避免宰相權柄過重,無法可製,以至國家生亂,必須給宰相加以限製。”</p>

李清臣聞言頓時雙眉一揚,這的確是好事,韓岡為了自清,要自斷手足,他這等這些本已大權在握的議政怎麼能不開心。</p>

諸多議政皆如李清臣一般欣喜,議政之製,本就是韓岡為避人言而弄出來的新政,現在不論韓岡怎麼做,對他們這些議政來說,都是一樁夢寐以求的好事。</p>

隻有蒲宗孟則依然陰沉,不管宰相怎麼自削權柄都輪不到他去想了。而且以韓岡的性格,下麵肯定還有轉折。</p>

韓岡果然是轉折了,“但宰相代掌國政,權輕,則宰相為下僚所輕,勢弱,則朝廷難製州郡。故而宰相權柄決不可削,不耳,國事殆矣。”</p>

“那該如何是好?”太後發問。</p>

韓岡道:“宰相之權需增,宰相之任需減。”</p>

太後聞言又問道:“增宰相之權,其中道理吾已明白。但減宰相之任,吾不甚明了,還請相公細說。”</p>

“舊日天子、太後臨朝,宰相任期長短,決於天子、太後。適任則長,不適則短。同時宰相之權輕重,也隻看天子、太後的心意。若對參政比宰相更加信重,以下淩上也所在多有。”</p>

王安石當年初入東府,便將宰相富弼逼得稱病,整個政事堂就隻</p>

能聽到他一個人的聲音。他能這麼做,自然是熙宗皇帝需要他來主持變法的結果。</p>